正文 第四回 英雄大會(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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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有苗劍鋒才知道這裏麵的緣由:十四年前的泰山英雄會,何思源之父何雁聲故意讓給公冶俊之師衛公望半招,衛公望這才得了“龍頭”之譽。衛公望是個光明磊落的人,必定對徒弟說過此事,是以今日,公冶俊也讓了何思源半招,以報當日相讓之德。
隻聽孤鬆道人問道:“現下,已是這位何少俠勝出,還有哪位少年英雄,想上台來與這位何少俠比試一番?”
適才台下眾人見了何思源與公冶俊的較量,年少的心中自知不是二人對手,便不敢上台挑戰。年長的自重身份,自然也不能上台與何思源一個少年比拚。更何況眾人有言在先,今日比武,乃是年輕人之間的較量。孤鬆道人連問兩聲,都沒有人答複。
孤鬆道人道:“貧道再問一次,還有哪位少年英雄願意登台,與何少俠比試?倘若此番再沒有人願上台挑戰,那麼今年大會的龍頭,便是這位何少俠得了。”
話音剛落,台下一個清脆的聲音道:“在下也想領教一下何兄的七星劍法!”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說話這人年紀較何思源尚小著一兩歲,一身紫衣,相貌俊秀,正是與何思源、苗劍鋒同來的於萬。
何思源見是於萬答話,欣喜道:“原來是於兄弟。我正想和你切磋切磋武藝呢,這便請上台來罷!”
卻聽苗劍鋒在台下說道:“且慢!少主,你方才打鬥了半晌,定然口渴了,先下來喝杯茶,再去和於公子比武罷!”何思源正想說:“我不渴!”卻見苗劍鋒對他連使眼色,心想:“六叔定是又要教我戰勝於兄弟的法門了。”於是跳下擂台,來到二人所坐的木桌之旁,舉起茶碗,便將一碗香茶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
苗劍鋒將嘴湊到何思源耳邊,低聲說道:“少主,你此番與於公子比武,卻是隻可輸,不可贏。”何思源甚感驚訝,低聲問道:“這是為何?”苗劍鋒道:“這兩日,趙叔叔對你如何?”何思源道:“趙叔叔對我很好啊!這兩日的酒錢飯錢,都是趙叔叔付的。”苗劍鋒道:“這便是了。咱們承人家的情,總要設法還了人家才是。‘龍頭’不過是個虛名,倘若你為了這虛名,和朋友傷了和氣,那便大大的不好了。”
何思源恍然大悟,道:“多虧六叔提醒!我臨出門前,爹爹也囑咐我,要牢記‘義’字‘和’字。”苗劍鋒點點頭,道:“正是。方才你與公冶俊比武,那公冶俊也讓了你一招,你才僥幸取勝。否則,他武功不在你之下,你又怎能勝他?他這麼做,也是為顧全這個‘和’字。”何思源道:“侄兒曉得了,待會兒比武,我也讓於兄弟半招便是了。”
當下,何思源回到擂台,向於萬說道:“於兄弟,台上請罷!”於萬應了一聲,打開隨身攜帶的細長包裹,取出兵器來,足下一點,身子騰空而起,隨即輕飄飄地落到擂台之上。眾人見他露了這一手輕功,都喝了一聲采。
何思源看他的兵器時,卻是一柄柳葉刀。那柳葉刀刀身甚薄,通體雪亮,刀鋒在陽光照耀之下,泛出點點紫光。刀柄末端拴著兩道紫色錦緞,在秋風的吹拂下輕輕飛揚。
何思源道:“於賢弟,你的兵器好生秀氣。”於萬微微一笑,道:“我的刀秀氣,刀招上卻未必秀氣。何兄不必口頭上討這便宜,咱們手下見高低,何兄,請出劍罷!”
何思源道:“好!”於是拔出長劍,使出“星鬥滿天”中的一式,向於萬的右肩窩點去。於萬右肩微沉,手腕一翻,一柄柳葉刀自下向上反撩,架開了這一招,隨即順勢削向何思源右臂。何思源橫劍一封,封住了這一刀,又是一招“星鬥滿天”,這一次卻是向於萬臂彎“曲池”穴點去。於萬仍是不慌不忙,滴溜溜轉了個圈子,避過了這一劍,柳葉刀卻從左上向右下,輕飄飄地斬了下去。這一刀看似軟弱無力,其中卻蘊含著極淩厲的後招。何思源明白其中厲害,便向左跨出一步,躲過這一刀,卻使出“流星斜墜”中的一招,將劍鋒狠狠向刀刃上斫了過去。於萬不待刀劍相交,刀鋒已在空中畫了半個圓圈,徑斬向何思源腰間。何思源見他這幾刀每一招都精妙之極,不禁喝彩道:“好刀法!”
當下絲毫不敢怠慢,施展開家傳“七星劍法”,寧神定誌,與於萬對戰開來。天下刀法之中,大多是剛猛有餘,而輕靈不足。而於萬所使的柳葉刀刀身輕薄,卻是飄逸靈動。但見他一招一招使將出來,如雲霞綿綿,又如流水潺潺,每招之間毫無停頓轉折之象。
隻見何思源手中長劍忽快忽慢,時輕時重,而於萬的柳葉刀始終如行雲流水,不急不緩。不知不覺間,二人竟已經鬥過了二百餘招,仍是難分高下。台下圍觀眾人之中,尚有不少武林中的前輩耆宿。此時觀看這兩個年輕人比武,一個劍招精熟,一個刀法老練,都不自禁的連連點頭,以示嘉許之意。
此時,何思源的一套七星劍法已經堪堪使完,卻見於萬的精妙刀招仍是源源不斷。何思源隻有在每一招劍法上略加變動,出劍還擊。再鬥數十招,何思源心中忽然漸漸明朗,許多從前自己練劍之時領悟不到的精妙之處,竟在這番比武之中慢慢融會貫通,手上的劍招也越來越是奇妙。何思源心中不禁又驚又喜,心想:“若非於兄弟刀法高強,將我逼到這般,這‘七星劍法’中的奧妙,我始終難以領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