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回 新仇舊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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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泰長長地呼了一口氣,開口道:“那一日,我去晉陽打探消息歸來,黃昏時分,路過望嶽山腳下時,忽然天降大雨。那山腳下並無人家,我無處可躲,隻有向山穀中走去,盼著能找到個山洞,暫且避一避雨。”
“我走進那山穀之中,找了好久,也沒見一個山洞。正無計可施,忽然發現山穀深處似乎有幾所房屋。我急忙向那方向走去,走近一看,果然有一個小小院落,竟是個道觀。我喜出望外,於是徑直奔向那道觀門口開始叩門。”
“門開了,出來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神態浮滑,便是被二哥削下兩隻耳朵的那人。我急於避雨,便對那年輕人說道:‘過路人無處避雨,求借寶地叨擾片刻,待到雨過天晴,便當告辭。’那年輕人說話也還中聽,道:‘哪有頂著房子走路的人?客人快請進。’我聽他言語很是客氣,便隨他走了進去。當時我想,就算這是個剪徑的山賊,憑我的武功,也未必輸給他。哪想到,這一下,竟然進了賊窩,唉!”
莊泰長歎一聲,顯然是為自己的大意而懊惱不已。
隻聽莊泰續道:“那年輕人隨後給我引見了他的四位師兄師弟,這五人一看便知不是好人家的子弟。看他們的神情舉止,這幾人雖然各個身懷武功,但是腳步虛浮,根基不穩,便是五人齊上,也不是我的對手,我也沒放在心上。這哥兒幾個隨後拿出酒肉,邀我一同進食。我擔心他們在酒肉中做手腳,於是便推脫生病不能飲酒食肉。我坐在火堆旁,一麵烤火,一麵吃著自己隨身帶的幹糧。那哥兒幾個看著我笑笑,也不說什麼,自顧自地喝酒吃肉。”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看來這一夜是停不了了。沒辦法,隻能在這道觀借宿一宵。於是,一個年輕人將我帶到耳房之中就寢。當時我的衣服還沒幹,我便將衣服脫掉,搭在胡床之上。這一路過來,疲倦的很。我躺下後沒多久,便睡著了。”
“睡夢之中,我忽然聽見身旁有腳步聲,於是急忙睜開眼睛,隻見那五個年輕人中的兩個正用長劍指著我的咽喉和心窩,另外三人卻拿著繩子,作勢要將我捆起來。我心想:果然是賊!將手向旁邊一探,我帶的長劍也被他們偷走了。當下,我伸出左手,搭在指著我喉嚨的那把劍上,向下一撥,蕩開了指向我心窩的那把劍。隨後右手拍出,一掌將一個拿繩子的人打倒。於是我翻身下地,大喝道:‘不要命的小賊,受死罷!’”
“我順手奪過一柄長劍,兩劍逼退了左邊的兩個人,隨後飛起一腳,將另一人踢得撞破了房門飛了出去。隻聽門外一個陰冷的聲音說道:‘住人家的房子,卻打破了人家的房門,還傷了人家的徒弟,這樣不好吧?’話音剛落,一個身材枯瘦的中年道人從門口走了進來,身後跟著被我踢出去的那個年輕人。”
“我冷笑道:‘原來你是他們的賊頭子,怪不得這幾小毛賊笨手笨腳,卻有這麼大的膽子。’那道人不答話,卻盯著我的胸口,問道:‘你是七星教的?’我聽了他的問話,先是一愣,隨即明白,原來我睡覺時赤著上身,胸口的七星圖被他看見了。”原來,七星教的男教眾在入教之時,都要在胸口上紋上北鬥七星的圖案。
“我說:‘不錯,我便是七星教“玉衡”旗使莊泰,你是什麼人?’那道人還是不答話,又問道:‘何雁聲還活著麼?’我說道:‘我們教主正值壯年,身體安好。怎麼,你是想死在他的七星劍下麼?’那道人‘嘿嘿’冷笑了兩聲,道:‘他活著最好。你給我帶個話,我要砍下他兩條胳膊,用來彌補我這兩根手指。’說著伸出右手來,原來他右手的拇指和食指都是沒有了的。我也冷笑著道:‘那你也得有那個本事。’那道人說道:‘好,我就讓你看看我有沒有這個本事!’”
“於是,他拔出長劍,一劍向我刺來。我正想殺了他,除去這個禍害,便還了一劍回去。我倆就在這小小的耳房之中鬥了起來。那賊道人的劍法異常淩厲,起初五十招,我還能和他戰成平手。七八十招之後,我便漸漸落了下風。”
“最奇怪的是,雖然當時我赤著上身,外麵又下著雨,可是當我熟睡之時,我並沒覺得冷。但是當我與那道人相鬥時,渾身真氣流轉,卻還是感覺到了涼意。而且那種冷法絕非切膚之冷,而是一直冷到了骨頭裏去。我本來劍法就不及那道人,加上身子越來越冷,手腳漸漸不靈便,終於輸給了他。那賊道人運足真氣,一掌打在我丹田之上,我登時便口吐鮮血,昏了過去。等我醒過來的時候,脊背之上便已經被這賊道人刻上了字了。隨後,那賊道人便讓他的大弟子和三弟子送我回馬陵山。”
莊泰說到這裏,便不再說下去,因為接下來的事情大家已經知曉了。眾人沉默了片刻,隻聽蕭屹說了三個字:“透骨霜!”
何雁聲問道:“大哥說的,可是那門陰毒的內功?”
蕭屹點點頭,道:“據五弟的說法,我猜那賊道人定是練成了‘透骨霜’的邪門功夫。這內功的厲害之處,全在一股寒氣。若是將這寒氣逼入對方體內,便能令敵人血液運轉不便,與此同時,真氣流轉也隨之受阻。中招之人隻會覺得寒冷徹骨,是以稱為‘透骨霜’。隻不過,這‘透骨霜’的威力也要視人的內功而定。若是對方的內功遠勝於習練者,那麼這股寒氣就會被逼入到自己體內,反而是有害無益。”
何雁聲道:“原來如此。七年之前,我的內功與那賊道不分伯仲。不知今日那賊道的內功進境如何了。不過既然知道了那賊道的武功路數,到時候小心防範,便不會著了他的道。”
當下,何雁聲便和眾人商議前往望嶽山摘星穀複仇一事。商量了半晌,最終議定,由何雁聲帶同貝之遠、苗劍鋒二人前往。蕭屹在眾兄弟中年紀最長,是以留在教中,處理日常教務。馬紹雄精通醫理,留在教中與夫人何雁翎繼續照料莊泰。本來莫長鬆也要隨何雁聲一同前去摘星穀,隻是何雁聲念他剛從洛陽歸來不久,往來奔波疲憊,所以硬是將他留在家中,協同蕭屹等人處理教務。
當晚臥房之中,何雁聲對夫人說道:“此去摘星穀,半個月左右方能歸來。這半個月之中,一定要每天督促源兒習武,不可有一日鬆懈。”何夫人笑道:“聲哥放心,有我和雁翎妹妹在,源兒一定認真習武。”何雁聲道:“便是你們兩個,平時最寵著源兒,所以他每日心猿意馬,習武一事始終進展緩慢。”
何夫人見丈夫這一晚始終眉頭緊鎖,心事重重,於是握住何雁聲的雙手,道:“聲哥,你明日前去替五弟複仇,可是有什麼擔憂麼?”何雁聲心想有些話對屬下不便直言,對夫人卻不必隱瞞,於是點頭道:“正是。”何夫人道:“七年之前,那道人已不是你的對手。這七年之中,聲哥你又每日練功不輟,難道他今日還能勝過你不成?”何雁聲道:“可是那賊道也沒閑著。今日聽五弟所言,那賊道已練成了一種邪門武功,厲害得很。此次一戰,正是吉凶未卜。倘若我真有個三長兩短……”一句沒說完,已經被何夫人伸手掩住了他的嘴。
何夫人凝視著何雁聲的雙眼,半晌,才說出話來:“聲哥,我和源兒等你回來!”她知道丈夫一向行事穩重,何雁聲既然這樣說,那麼此行必定凶險異常。
次日清晨,何雁聲、貝之遠、苗劍鋒三人整理好裝束,腰懸長劍,牽過馬匹。三人三騎,徑向望嶽山馳去。那望嶽山本是泰安附近的一座小山,隻因地勢上靠近東嶽泰山,登上此山的峰頂便可遠遠望見泰山,故當地人稱之為“望嶽山”。眾人都聽說過望嶽山的名字,卻從不知此山之中有個“摘星穀”,顯然,這名字是那虛穀道人所取。穀名“摘星”,那麼很顯然,這虛穀道人是要對七星教不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