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宋子，你覺得夏夏怎麼樣？”
    “你什麼時候改行拉皮條了？也不怕拉拉知道了，做死你。”
    妮子無所謂，“這是拉拉的主意。”
    宋雨做出吃驚的樣子，“難道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終於打算鏟除我這個大恩人了？”
    “你不要把拉拉說得像惡魔一樣。”妮子不滿地抱怨。
    “還不到四十，就從小職員做到亞太地區總監，這有多可怕，絕對就是和惡魔簽訂契約才能做到的事情。”
    “你動畫片看多了。我不和你說拉拉，每次都這樣，一說就慪氣。又不是她把我搶走的，再說，你也不稀罕我。”妮子挪動一下身子，換了個舒服些的姿勢，“呐，別說我隻想著自己，夏夏是個寶，你可不要錯過了。還有啊，他是我肚子裏孩子的爹。”
    即使沒有急刹車，宋雨也覺得自己的腦袋被重重地敲了一下，他懵了，完全沒有了方向。一個gay和一個蕾絲有了孩子？先放著這個蕾絲還要繼續和自己的女友在一起不說，她還順便幫這個gay介紹了個男朋友候選？夏晴天也許是個雙，但妮子一定是純的，這事情詭異得讓宋雨都懶得去想了。
    “拉拉想要孩子，因為工作的關係，她不方便。我和夏夏認識很久了，他是最合適的人選。”
    “那我呢，怎麼說也是我們的革命友誼更深厚一些吧。”
    “你？你能行嗎？”妮子看著宋雨兩腿之間。
    宋雨蔫了，他還真不能保證能對著妮子發情。打個手槍，人工授精什麼的，還是覺得離自己的世界有些遙遠。
    “我和夏夏提這事隻是想試試看，沒想到他同意了。唯一的要求就是要認識你。”
    “認識我？”宋雨詫異，他記人並不在行，可是夏晴天這樣的人，見過了想要忘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宋雨能肯定他從來沒有見過夏晴天。
    “我經常和夏夏提起你，估計他起了好奇心。”妮子給出了解釋。
    “我該謝謝你嗎？”宋雨頭痛，妮子大約就是他的命裏克星了，要不是妮子，他不會那麼早就意識到自己的與眾不同，也許懵懂間，就把這個坎兒過了。要不是妮子，他不會十幾年都這麼過了，沒有女朋友也沒有男朋友。要不是妮子，他已經心靜如水的內心也不會有現在這樣的驚濤駭浪。宋雨難得對著妮子發脾氣，這次，他卻真的不高興了，任誰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被當成了交易的籌碼都不會開心。不過宋雨生氣的表現也就是可看著妮子“哼哼”。
    “你都快三十的人了，還沒嚐過腥，我都替你著急。是0是1都不知道，你以後怎麼混？”
    “上下這種事也沒什麼特別要緊的，順其自然就是了。”
    “你願意做0？”妮子像是發現了新大陸。
    “無所謂，水到渠成而已。”
    “小宋子啊，你能不能主動一次？什麼事都水到渠成，你那水二十年都沒見流過來，你自己都快幹死了。”
    宋雨不回答，垂下眼簾。
    妮子氣得掐宋雨的大腿，“你總是這幅樣子，戳到痛處，就不說話。你不說就能躲過去？哎呀，氣死人了。”妮子恨鐵不成鋼地又掐了宋雨幾把，賭氣地不再說話。
    之後的行程在沉默中度過。
    計程車停在妮子住的小區的門口，宋雨陪著妮子下車，付了車錢，幫妮子拿著包，送她到公寓樓下。宋雨問：“要不要我送你上去？”
    妮子搖搖頭，“過段時間，拉拉就要調到歐洲去了，我會一起去的。”妮子低頭看看自己肚子，用手輕柔的撫摸，“等孩子出生，你做他的幹爹吧。”
    “嗯。你孩子的幹爹除了我還能是誰。”宋雨自信滿滿的，怎麼說自己也是妮子最熟的男性，“你和拉拉走的時候通知我，我去送你。還有你爸媽那裏有什麼事我會去幫忙的，你放心。”
    “你呀，對自己的事情有現在的一半用心就好了。”妮子是個沒心事的，一轉臉就笑出聲來，眼睛在宋雨的身上瞟來瞟去，“安啦，等事情妥當了，我們會帶著孩子回來看他爸爸和幹爹的。
    這話宋雨聽著別扭，爸爸，和，幹爹，夏晴天，和，自己，摔，這關係聽著怎麼都不舒服，明明還是兩個陌生人，聽上去怎麼就這麼的……宋雨不願再想下去了，發展太詭異。
    “小宋子，你該去找自己的幸福。”妮子留下這樣一句話，接過宋雨手上的包，上了樓。
    宋雨轉身朝小區外走，幸福，每個人的定義都不同，對於宋雨卻是特別奢侈的。身為男人，他知道既要對方的身子又要對方的心有多難。可偏偏自己就是這麼個奢侈的，兩者隻得其一，予他絕不是幸福。
    或許是剛才妮子的口氣和神情觸動了宋雨，以至於他開始考慮，是不是真的應該主動出擊一次，去嚐試一下，不管怎麼樣自己已經長大了，或許應該試著從那個陰影中走出來。
    手插在口袋裏，摸著剛才夏晴天給他的名片，宋雨認真地思考什麼時候去那個酒吧看看？不過以他零酒精耐受的本事，去酒吧也許隻會成為一個大笑話。宋雨麵無表情，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去看看，權當去開開眼界。好歹也算是入了gay圈。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當成笑話了，就像唱歌一樣，一開始大家都吵著要他唱，再難聽也不怕，後來大家達成默契，除非和自己有深仇大恨的人在場，否則決不讓宋雨開口。到酒吧喝果汁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娛人娛己，簡直就是行善。說不定就入了誰的眼，一不小心王八對上綠豆，他就走了狗屎運了。
    至於夏晴天，相遇是緣，宋雨卻並不覺得他和夏晴天“緣分”有多深厚。
    看著時間還早，宋雨打電話給王毅，知道大部隊轉戰到了溜冰場。現在都是溜真冰了，想當初他們玩的還是四個輪子的鐵質溜冰鞋。宋雨記得妮子第一次去溜冰，幾乎連站都站不起來，摔得沒人敢繼續帶著她溜。一個小時過去，宋雨送妮子回家，問她累不累，妮子說手酸。宋雨是好好想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的，那樣拚命地拽著帶她練習的人，手能不酸嗎？等到了家門口，妮子按了門鈴，揉著屁股對著宋雨抱怨，“屁股火辣辣的，下次不玩了。”。這個時候門打開，拉拉黑著臉出現。宋雨被迫承受拉拉的眼刀，他被看得心虛，一低頭就走了。那個時候拉拉還是大學生，卻已經氣勢駭人。
    一路走，一路想。隻是想來想去，都離不開妮子和拉拉。自己的人生就是因為被這對蕾絲過早的真相了，才會越行越遠。這樣的想法宋雨一直有，他並沒有責怪的意思。該來的總是逃不了的，早知道了也沒什麼不好，至少他不用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去禍害良家婦女；也不會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突然暴露了本性，在眾目睽睽之下泄露了真相。每次在抱怨了被過早明白自己的性向，失去很多可能性之後，宋雨又會找些借口，為妮子和拉拉開脫。
    路過便利店的時候，宋雨進去買了冷藏的可樂，猛灌兩口，二氧化碳從胃裏翻上來，打了個響亮的嗝，宋雨覺得神清氣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