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麵都有藥，我去煎藥就行，客人去忙其他的事便可。”
    鬱莘歪頭去看那大夫，還是沒什麼表情的樣子，隨即又看看晏澧，“你去領人來，我這裏暫時不需要費心。”
    晏澧頓了一下，轉身便走了，身形極其迅速，鬱莘的連他的衣角都沒看見就已經沒影了。
    鬱莘一人趴在床上，有些打瞌睡的樣子，那邊大夫忽然道：“你身上有火藥的味道，很濃。”
    這話一出，鬱莘的臉的青了，“你說什麼？”
    那邊傳來斷斷續續的笑聲，鬱莘淡淡道：“火藥味都能聞的出來的年輕大夫可不多見，你姓什麼？”
    “姓霍，字惠生。”
    “好姓，以前有個家族就姓霍，是建造的行家，一代代傳承，到前朝覆滅的時候，卻被滅了門，你可知道這事？”
    “知道，都是霍姓，也許幾百年前就是一家的，也說不定呢。”
    鬱莘暗自笑笑，“可你是個郎中，不會造屋子，也不會鏟屋子，但是卻識得火藥的味兒！”
    “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錢塘平民半夜扭傷了，並且和江湖上的人混在一起。”
    那大夫說一句留一句，鬱莘繼續笑，“還有呢？”
    “看你穿戴的東西也不是凡品，都是平常人家買不起更買不到的奢侈東西。”
    “哦？”
    “恰逢當朝宰相巡查至此，聲勢雖不大，但是錢塘的人都已知曉。”
    鬱莘支著下巴，“那你說說看我是誰？”
    那邊很久沒了聲音，鬱莘懷疑他是不是睡著了，半天那大夫又道：“當朝宰相鬱莘。”
    “你如此肯定？”
    “不，是你告訴我的！”
    鬱莘淡淡笑道：“本相好久沒有遇見你這等聰明人。”
    “也好久沒有如此權貴敢孤身於此。”
    鬱莘挑眉，“怎麼？”
    “錢塘刁民，恐怕傷著大人。”
    “那不是有你這霍郎中嗎？”
    “大人抬舉草民了。”
    鬱莘沉默不語，那大夫也不說話，後堂裏麵隻有火爐裏柴禾噼裏啪啦的一直響。
    過了許久，那大夫走過來，手裏拿著熱毛巾，“我給你敷上熱毛巾，別亂動。”
    “好，你輕點。”
    鬱莘稍稍轉身，想要看看那霍姓的大夫做什麼，隻見他一手扶著鬱莘的腰部，並且掀開一擺，趕緊將那毛巾敷上去。
    毛巾一敷上去，那熱乎乎的暖流立即順著腰爬上鬱莘四肢百骸，鬱莘隻覺得疼痛也減緩了不少，臉上也放鬆了。
    “其實你根本不必多說那句話。”
    霍大夫一愣，收回手，直愣愣的看著鬱莘道：“不能不說。”
    “你要求的事情，我做不到。”
    “我是京城霍家第十三代的傳人霍拾，也是霍家剩的最後一個人。”
    鬱莘沉默了一會緩緩道：“我知道，你手上很多老繭，眼睛似乎也很不好，那是霍家的通病，我以前見過霍老爺子，說實話，你們很像。”
    霍拾緩緩跪下，衣擺撲起的灰塵，飄飄揚揚，又慢慢歸於塵土之中。
    鬱莘別過頭去，扯到傷處，也隻是皺皺眉，“我辦不到。”
    “鬱相，求你。”
    霍拾的聲音不大，隱忍的淚意緩緩流出來，“隻有你能做到了。”
    “我做不到！劉難已經想要除之我而後快，你跟著我除了死路一條，沒有別的。”
    “相爺這一生就這麼甘心做階下人，擔驚受怕一輩子？”
    鬱莘冷笑，“你不用挑撥我，我死不死沒有關係，我鬱家的名聲一定要保住，我不可能為你葬送我鬱家。”
    霍拾咬牙，“相爺，你認為劉難除了你，還會留你鬱家一世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