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愛恨緣劫 第八十八章 小樓西風烈滿懷 似是昨夜故人來(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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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片蒼茫無垠的極寒之地,空氣中的每一寸都是懸浮的冰淩。無風,荒蕪,恍若時光靜止。煞提置身於這天地中,卻絲毫不覺得冷。他周身溫暖無比,滿眼的白,無法辨明方向。
終於,在這純白世界中出現一抹更加白的身影,在他的前方愈走愈遠。
這大概是這空寂中唯一的人。煞提想伸出手緊緊抓住眼前的人,奈何渾身毫無力氣,喉嚨也說不出半句話。
可是心中那深重的渴望,那泰山壓頂般的寂寞,那破口而出的傾訴欲,無一不令他焦灼。那身影就在跟前,名字就在嘴邊。
“滅千寒!”
煞提滿頭大汗地坐起身子,眼神空洞地緊盯著前方,心有餘悸。
蘇克詞正在門外煎藥,聽到煞提叫喊忙不迭地跑進來,一臉的火燒眉毛:
“哎呦祖宗啊,咱能別叫這麼大聲嗎?這要讓皇上聽見了我還活不活了?”
煞提看向蘇克詞,問:
“滅千寒是不是來過了?”
蘇克詞馬上睜大了眼,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煞提,還把手放到了煞提的額頭上,喃喃道:
“已經退燒了呀,怎麼淨說些胡話。”
煞提急道:
“我沒跟你開玩笑,滅千寒肯定來過了。”
蘇克詞拍拍煞提的肩膀,一幅很理解的樣子:
“我明白你現在的心情,在宮中要承受流言還要被那個舒格老頭算計,莊儲呢身為一國之君,上下都要兼顧,有些時候顧不上你。那滅千寒對你又是好得沒話說,所以能夢到他很正常,同為男人嘛,我理解我理解。可是夢歸夢,煞提啊,你可別夢境現實分不清。滅千寒可是在千裏之外的雪山,怎麼可能出現在皇宮裏。”
煞提靜靜地端詳了蘇克詞許久,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不同。可是蘇克詞話說得理所當然,表情也沒有任何破綻。煞提最終皺著眉道:
“難道真的是我在做夢?可在鳳鸞殿門口,我明明暈倒了,是誰把我——”
蘇克詞搶話道:
“除了皇上還能有誰?他不放心你所以一直暗地跟著,看到你忽然暈倒便將你抱回了赤蘿台了。”
煞提聽到蘇克詞的話,默默地不知想著些什麼。一時間,赤蘿台內一陣死寂的沉默。最終,蘇克詞探過頭,小心翼翼地問:
“煞提,你這麼記掛滅千寒,是不是真的對他有情啊?”
煞提一眼看過去,像看著個傻子一樣:
“放屁。我是害怕好嗎?明明他的身影在眼前閃過了,若他真的擅自進入宮中,萬一和莊儲遇見,該如何收場?所有的事情若是一朝敗露,毀得將是無數人的性命,包括知情不報的你。”
蘇克詞縮縮脖子,咽了口水,說:
“我還是去煎藥吧,你好生歇息。也不知身子怎麼就這麼弱,稍微受些刺激都不成。”
雖說嘴上抱怨著,蘇克詞還是跑著去煎藥,生怕遲了火候。
走出門外的時候,他抬手掏出一枚鐫刻著‘寒’字的羊脂白玉,又看了看屋內搖曳的燭光。事實上,煞提沒有看錯,滅千寒的確是來了皇宮,並且半路救了煞提。
那個倨傲的男子將這塊玉交到自己手裏,說:
“這玉不知什麼時候竟到了莊儲手中,他心中必定滿是疑惑,不過應該隻會暗自思忖幾天便作罷了。不過這玉若一直在他手上,定是一顆隨時爆炸的驚雷。你將這玉還給煞提,就說是不小心掉了被你收起來,這樣最好。”
蘇克詞看著手中的玉,又揣回了裏衣。
他很滿意現在的生活,不希望再多生事端徒增煩惱。煞提的心是向著莊儲,可若總是被撩撥,又哪能禁得住?他蘇克詞出了名的怯懦,可也隻是為了安定罷了。若說對不起,那就讓他對不起滅千寒吧,他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