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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8。兩處有情方可斷
    要得到異於常人的真知灼見，總需要付出代價。追求真理之道遠比所能想象的更加坎坷，接受悲傷的現實遠比創造夢境困難許多。
    ——題記
    從小和光玩到大的藤崎明忽然覺得光變了好多。
    自從社會科考試那日以來，他就跟從前的光完全不同了，毫無征兆地脫胎換骨，見到人都是一副和氣融融的樣子，對老師也很有禮貌，看問題的角度更是突然成熟了一大截。
    如果僅僅是這樣倒是好事，隻是誰都沒有想到這個懂事的進藤光會公然翹課一整天。
    次日光出現在班裏的時候，立即被一群好奇心強烈的小夥伴們團團包圍。
    其實此刻腦子被圍棋攪成漿糊的光心裏的第一反應是——完了被圍在角落裏還沒有做眼該怎麼活棋啊——然後才是：啊原來這不是在下棋呢。
    “噗……”這是佐為在笑，隻有他能看見光的心理想法。
    光好不容易以生病為由打發掉小夥伴們的逼問，逃竄回自己的座位，明明馬上就湊了過來。
    “你沒有生病吧，小光？”她認真地指責道，“如果你病到沒辦法上學的程度，我怎麼可能沒從媽媽那裏聽到半點消息？”
    “嘛，這個你就不要計較了嘛……”光敏捷地縮回身子，“唉，我就拿你這種類型的女孩子最沒辦法了……”
    上輩子的明明曾經在光20歲時對他表白，光卻毫不猶豫地婉拒了，後來明明和小學同學的綠川結婚後還常常來光家蹭飯。兩個人一直是相當要好的朋友，不過也僅限於此罷了。
    “小光！為什麼連我都要隱瞞？”明明不高興地皺眉。
    “我的明明小姐，這有什麼關係啊——”光扶額，“好啦好啦我告訴你便是，我呢，昨天去下了一天的圍棋。”
    “圍棋？你嗎？”明明還真不記得光有說過他會下棋這檔子事。
    光和佐為同頻率地點頭：“當然了！”
    “小光你就為了下棋逃了一天的課？”明明很明顯不相信光的大實話。
    價值觀不同怎能溝通……光的腦海裏突然蹦出這句話。他拚命壓抑住自己仰天長嘯的衝動，擠出微笑：“是啊，我要在明年7月參加職業考試。”
    “職業？難道你以後就是比賽棋士了嗎？”
    明明水靈靈的大眼睛富有生氣。
    “嗯……差不多吧，等我通過考上之後也就不會來學校了。”光想了想，大概說出來也不會有什麼影響，才這樣回答明明。
    “誒？！”明明仿佛聽到了什麼驚天大秘密，“要退學嗎？！可是，職業棋士什麼的聽上去……完全不靠譜啊！”
    “啊？怎麼會不靠譜，哪裏不靠譜了？絕對是靠～譜～的”
    佐為斤斤計較的模樣讓人直想捏他軟呼呼的包子臉。
    “放心啦，這方麵我可是很有信心的。”光伸了個懶腰，他昨晚和佐為對弈又不小心睡晚了，“以後如果可以拿到頭銜的話說不定還有機會成大富翁呢！”
    當然他最後一句隻是開開玩笑式的調侃。
    “那當然！”佐為樂意幫腔，“不過小光才不會稀罕錢呢，他是真的喜歡圍棋啊！”
    聽到佐為這句與過去正好相反的話，光感到濃濃的溫暖：“謝謝你，佐為。”
    “啊啦，小光又莫名其妙地向我道謝呢。”佐為呆萌地眨眨眼。
    光不置可否地一笑而過。佐為不需要知道那個自己有愧於他的過去，他隻要知道現在的光不會再做出和以往一樣的蠢事，知道他們將麵對的是怎樣波瀾壯闊的未來，就足夠了。
    “真是的，我不管你了，整日做白日夢的家夥……”藤崎明無可奈何地收回了追問的打算。
    “嘿嘿，你就等著我拿到工資請你吃飯吧～”光喜滋滋地炫耀起來。
    “我才不稀罕那麼遙遠的許諾呢，要是有心的話，就陪我去逛街吧！”
    藤崎明原本隻是嘴上說說，以光的個性絕對不可能同意陪女孩子去逛商場，沒想到這次光卻想了想就答應下來。
    “好啊，正好我也有東西要買，不過不要耽擱太久喔。”
    “……放心啦，不會像你似的翹一整天課的，頂多一個小時。”藤崎明喜出望外。
    事情常常就是這樣，當你不抱希望的時候突然得到肯定的答複心情就會特別特別好。
    “啊，小光，你們要去逛集市嗎？”佐為戳戳光的腦袋，雖然他碰不到光，但是這樣做還是能讓光立即注意到他的存在。
    光覺得很好笑：“集市？嘛，差不多可以那麼理解吧，不過比虎次郎的時代要熱鬧很多就是了。”
    “嗯……”
    佐為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於是這天放學之後，他們首先出發來到了不遠處的一片商業街。藤崎明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目的，隻是喜歡閑逛的時候順便買些女孩子家的小玩意，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轉移到了光身上。
    “小光，你不是說要買東西的嗎？說出來聽聽，說不定我能找到便宜的店呢。”
    她期待著能幫上光的忙，反倒叫光不好意思謝絕。
    “嗯，我要買一把扇子。平安時代常用的樣式，明明知道哪裏有賣嗎？”
    “平安時代？！”佐為敏感地竄出來，“啊，小光……”
    “沒錯。”光對佐為眯起左眼微微一笑，“我要買一把和佐為一樣的扇子。”
    “和我一樣？”佐為感到很奇怪。
    “扇子的話，算是文房四寶一類的東西吧？我確實聽說過有這樣的店鋪，不過都賣得很貴哦，小光你買那個做什麼？”藤崎明搶先問出了佐為的疑惑。
    “是啊是啊，小光你為什麼要買和我一樣的扇子呢？”佐為應和道。
    光”嗯”地思索良久，終於露出人畜無害的笑臉：“……耍帥。”
    眾人黑線。
    “很好，就這把吧，不用包裝了。”光仔細挑選完，毫不猶豫地拿到了前台買單。
    “780元多謝惠顧。”
    瞬間，剛剛從父母那裏拿到的這個月的零花錢就又所剩無幾了，但是光一點也不心疼，因為這扇子所能帶給他的價值遠遠高於區區780元。
    信念可不是用錢就能買到的俗物。
    “小光你還真舍得，花這麼多錢連眼皮都沒眨一下。”藤崎明感慨萬千。
    “算是吧。”光也不在意這些個細枝末節，由她去想象。
    “現在小光要回家嗎？”走到岔路口，藤崎明見光有轉彎的勢頭，連忙拉住他。
    光穩重得不像個小學生：“我還有些雜事得出去一趟，媽媽那邊就拜托你說一聲別讓她擔心了。我會盡快回家的，再見啦。”
    “我……我也要跟你一起去！”藤崎明不肯就這麼放過光。
    “哈？你去那種地方做什麼？不好玩的。”
    “反正今天又沒什麼作業，我已經好幾天沒和小光一起玩了嘛。”
    “都說了不好玩的啊——”
    最後，禁不住藤崎明的死纏爛打，光隻能和她一同來到了塔矢家的圍棋會所。
    “這就是圍棋會所？”她歪著頭打量這個地方。
    並沒有想象中那般陰森森的氛圍，相反的，光線和空氣都讓人覺得很舒服，是個宜人的去處。燈箱和裝飾用的盆景在設計上也十分考究，看起來是花費了大價錢來布置的低調奢華有內涵的裝潢。
    當藤崎明呆愣著研究室內環境時，光發話了。
    “是的，你不會下棋，就在旁邊喝點果汁找人聊聊天吧。”
    光才想好怎麼安頓這個麻煩的朋友，市河就笑得意味深長地跑了出來，衝光擠擠眼睛。
    “進藤，今天你還帶了女孩子過來啊？”
    聽的出來市河隻是在拿他打趣，光也沒生氣，隻笑著回答：“她是我的同學藤崎明，因為好奇才想過來看看，麻煩市河小姐照顧一下她囉。”
    亮聞言，小小地抬頭15°看了藤崎明一眼，又埋下頭繼續看他的棋譜了。
    “我不需要照顧啦！又不是小孩子！”藤崎明不悅地否認道。
    “那，小明想喝點什麼飲料嗎？蘋果汁和石榴汁都不錯哦。”
    市河對付小孩向來很有經驗，想來是不會出岔子的。光這才放心地走向他和塔矢一貫不變的”專座”。
    “小光，今天能讓我和塔矢下一局嗎？”佐為早就憋不住了，看見圍棋桌邊對弈著的人們之後更是激動異常。
    “沒問題，你來吧，怎麼下都行，不用替我考慮太多。”光警覺地一口答應佐為的請求，他隻能這樣一點點地改變，希望可以把佐為挽留在自己身邊。
    “耶！對弈！對弈！”
    佐為喜笑顏開，墊著腳在棋桌周圍跑來跑去。
    這時，亮才故意慢悠悠地從棋譜裏抬起臉，說：“你來了，進藤。”
    看見亮可愛的舉動，光實在忍不住笑了出來：“哈哈，塔矢你跟後來麵癱的樣子完全不一樣嘛！”
    “誒？”
    話已出口，光方才頓覺失誤，連忙岔開話題：“下棋吧！今天我也要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亮的眸子裏閃過一道雷電般的亮光：“樂意奉陪。”
    兩人之間產生了強大的電場，佐為眼神一肅，戰鬥即將宣告開始。
    結果自然不用猜也知道是佐為輕鬆中盤擊敗塔矢亮。不過大抵是輸過幾次，亮也並沒有麵露慍色，甚至一點點的難過的情緒都沒有表現出來，隻細細和光複盤了許久。光和佐為的棋風原本就相似，一輪檢討下來倒也說得頭頭是道，再時不時轉述幾句佐為的金言，聽得亮頻頻點頭。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在一起複盤也能這麼和諧了……光有點納悶。
    藤崎明在他們對弈至一半時就覺得無趣提前走掉了，直到複盤結束，光才猛地發現她不見蹤影。
    “哇，明明什麼時候走的？”
    他驚詫地左顧右盼，雖然心下明白她熬不過枯燥的對局時間，但也不好不管這個自己帶來的小丫頭。
    “小明她早就回家了，不過見你們下得投入沒來打擾。”市河給他們二人加了熱水，“她是個不錯的女生呢，進藤你要加油啦！”
    “噗——”光一口噴出剛剛喝下的水，“市河小姐你又在開玩笑了……”
    “啊呀進藤有什麼好害羞的，反正遲早也會有長大的一天的嘛。”市河不懷好意地微笑著，看得光毛骨悚然。
    光趕在亮發問之前堵住了她的嘴：“明明對圍棋一竅不通，和我也打不到一片去，以後還請別拿她取笑我了寬容大度的市河小姐——”
    對圍棋一竅不通就絕對不行……亮皺起眉頭想，難道這就是光的擇偶標準嗎？
    “是，是……不過現在已經不早了哦，進藤你不回去真的沒問題嗎？”
    市河這麼一說，光才發覺已是告別的時刻。
    “啊謝謝提醒——塔矢，明天見！”
    “等等，進藤你要不要把這個帶走？”市河塞給他一張宣傳單，“明天有個兒童圍棋大賽，看你的性格應該很喜歡湊熱鬧吧，去玩玩也無妨。”
    “圍棋大賽？”
    光記得確實有這麼一個東西的存在，那天他因為佐為的提示而不小心把一個死活的解法說漏了嘴導致一局勝負被打斷，還遇見了塔矢名人，還開始第一次試圖自己下棋……
    真是，亂七八糟的人生啊，他自嘲地笑著。
    不過，也是很有趣的故事呐。
    如果不是結尾太過悲傷的話，他和佐為上一世的經曆被改編成漫畫一定會熱賣呢。這樣想著，光望向佐為的目光裏又多了幾分柔和。
    “嗯，我一定會去的。塔矢也一起來？整天悶著屋裏沒有娛樂活動可是會把自己憋出心理疾病的！”光義正言辭地勸誘。
    亮似乎有一點動心，但是習慣的矜持讓他說出了心口不一的話：“不，我就……”
    “那就這麼說定囉，明天早上我在賽場外等你！！”光笑容滿麵地蓋過了亮的聲音，眼中藏著小小的得意。
    “誒……”
    亮傻掉了，他從來沒見過這樣能顛倒黑白的家夥。一旁的市河早就笑得肚子痛，看起來，進藤光確實是塔矢亮命中注定的克星啊。
    也許，是進藤的話，真的能改變亮的未來也不一定。
    市河這樣相信著，頓覺窗外的繁星也更加美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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