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那時年少
    不會隨著心境而改變的東西，實在有限。
    我們無一例外都是在以自己的視角考量著這個世界的，認為自己的正確是理所應當，從而往往忽視了一些看似毫無意義的細枝末節。直到時間流逝，真正需要那些不起眼的東西的時候，才懂得痛惜所謂的”錯過”。
    請不要一廂情願地給自己留下做出這樣解釋的餘地。
    幻想，隻是逃避現實的方法，而非改變現實的方法。
    ——題記
    自己現在要重新做一回小學生——冷靜下來之後仔細想想，光簡直止不住臉上的笑意。
    上課不用聽講也可以輕輕鬆鬆拿到高分！這可是當年的他做白日夢時都懶得理會的不可能橋段！如今這個可怕的橋段即將在他身上真真切切地上演了，還不知自己那群狐朋狗友們會怎樣的驚訝呢。
    雖然這件事根本不是主要矛盾所在，但是一根筋的光仍舊樂此不疲地傻笑了好久。
    “小光！早上好！”
    聽見有人想叫他的名字，光當然條件反射性迅速地回了頭。來人正是多年的青梅竹馬藤崎明，見到小女孩還是那副活潑可愛無憂無慮的模樣，光不禁失笑。
    “嗯，早上好。好久不見了，明小姐。”光按照他二十多歲的習慣對明明打了招呼，卻沒想到明明一臉吃錯藥的表情看著他。
    “……小光你……發生什麼事了麼？怎麼怪怪的……”明明天然呆的樣子和記憶中的一樣鮮活。
    能夠感覺到對麵的人是真真實實存在著的這件事本身，就已經讓光高興得難以自拔了。
    他實在太害怕眼前的一切不過是虛假的謊言。
    “誒？”
    “小光你還是頭一次對我用敬語耶！”明明的驚訝程度早已超過了”詫異”二字所能形容的範圍，起碼也到了”驚悚”。
    光的反射弧略長，過了好幾秒才想起”明小姐”是明明結婚之後他常取笑她用的稱呼，哪裏是如今的明明能習慣的。意識到自己的不當，光也並不氣惱，隻是和和氣氣地摸摸頭：“啊，口誤。”
    “誒……？”顯然明明根本不相信這個所謂的口誤，不過她的興趣不在於此，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又怎麼會懂得太多的彎彎繞繞，注意力一轉移便也就眨眼即忘。光一點也不擔心被人瞧出端倪。
    因為即使是真的被發現和原來的光不一樣，也不可能有人會想到”重生”這樣的概念上去。超自然現象這種東西，在遇見佐為之前光根本不信半分。他尚且如此，其他任何一個正常人都該更視之無物才對。
    “對了，今天的社會科考試，我們要考哪裏啊？”
    雖說是重生之後比較容易混成績，但作為一個十多年不曾接觸學業的棋士，進藤光絕計是不會記得小學的考試題的。
    “什麼啊，小光！你居然連我們要考哪裏都不知道？！”明明一臉”無藥可救”的表情，“還嫌伯母克扣你的零花錢不夠多麼？”
    “嘿嘿……我這不是忘了嗎。”
    光風輕雲淡的模樣讓明明更加氣不打一處來。她不知道光也有自己的打算，如今這一世無論如何都要做職業棋士，學習成績和零花錢什麼的暫且叫他們見鬼去也無妨。
    “唉，真拿你沒辦法。”明明掛著不耐煩的表情，卻也大大方方地把書遞給了光，“畫過記號的地方都看一眼，有點印象總歸比一片空白要好。再有下次我可不幫你了！”
    明明的舉動在當時的光看來有點小家子氣，可現在二十多歲的光卻覺得，非常的溫暖。
    “謝謝你，明明。”光笑得合不攏嘴，“晚上我有事要先走，你就不必等我了。”
    “有事？什麼事？”明明的好奇心很旺盛。
    “呃……”光一時有點編不下去，他總不能說是要獨自去見佐為吧，“一點雜事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啦。”
    “如果被伯母發現你做壞事的話我可不會包庇你哦。”明明神色嚴肅地告誡道。
    那個時候的光，放學之後到處亂跑，沒少給家裏惹事。隱隱約約記得出於這個原因爸爸一直很支持自己學圍棋，說是可以順道磨磨性子。
    性子確實是磨下來了。光忍不住露出一抹苦笑，自佐為走後，他的個性比之此前的活蹦亂跳沒心沒肺幾乎是天壤之別。
    然而如若可以，他寧可不要變成後來那個一貫沉著冷靜隻有在跟塔矢複盤時必定會吵得雞犬不寧的進藤光。那樣的自己，實在太不像自己。
    耳邊佐為歡呼雀躍地叫著自己名字的場景，似乎已時隔千百年。
    想到今晚便可以與那個人重逢，一切的不快都已無足輕重。
    背誦下一些課本上的句子其實並非難事，再加上光的閱曆來幾句胡編亂造，社會科的考試他很有把握拿到及格分數。當年的自己還真是完全沒有努力啊……光不由得感到有些汗顏。
    在學校的一整天相當難熬。縱然光抱著欣賞生活的心理來看待周圍的一切，可是趕緊放學去爺爺家的心情比任何懷舊的願望都要強烈。好不容易盼來了放課鈴聲，他抓起書包就向學校外跑去。
    “今天的進藤有點不對頭啊。”坐在他旁邊的綠川見到光比離弦之箭還要快的速度，不禁感慨。
    “綠川君也覺得？”明明點點頭，“也許是約了別人去踢球才會這麼急吧。”
    “踢球怎麼可能這樣激動？還有，老師上課提的問題他居然對答如流！甚至剛剛公布的社會科考試成績他居然及格了！這才是最不可思議的地方！”
    平日裏榆木腦袋不開竅的進藤光，竟然能在數學課上被老師表揚反應快！身為光的死黨，綠川無法接受這一事實。當然，任憑他想破腦袋也猜不到如今的進藤光早就換了個人。
    走出校門時，天氣雖有些陰霾，但還沒有落雨。意識到自己出來得太早的光不禁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需要一點點時間來整理一下自己，見到佐為的時候可不能驚慌失措。
    路過一家以前常去的”千歲”圍棋會所時，光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
    “啊，小學弟，要來這裏玩嗎？我們可以給你打折哦！”
    幾個看起來是高中生樣子的男生正在電玩店門口幫忙招攬生意。光微微皺眉，他不喜歡圍棋會所開在這種地方，在他心目中下棋是件很認真的事情，離這些烏煙瘴氣的黑店太近總會讓他產生不必要的反感。
    “……謝謝，不必了。”光搖搖頭，繼續走向爺爺家。
    他不曾留意，圍棋會所的靠窗位置有個與他年齡相仿的孩子注意到了他望向這裏時熾熱的目光。
    “嗯，你在看什麼呢，塔矢君？”圍棋會所的另一個客人熱情地給亮端來果汁，“呐，橙汁。”
    “不，沒什麼，謝謝柴田先生。”禮貌地道謝之後，亮並沒有多說什麼，繼續他的講解，“……所以，應該下在這個地方，先做活再以此為據點展開全局攻擊，而不是一味地委曲求全。”
    “啊，真的呢……不愧是塔矢名人的兒子，果然天資聰穎！”叫做柴田浩一的男人連連稱讚，而坐在亮對麵的男孩卻有些氣惱地縮了縮身子。
    這話聽在亮的耳朵裏並不見得那般悅耳。他一向厭煩客套和虛偽的稱讚，而那些稱讚的人有幾分出於真心有幾分是因為他的父親，他也沒有絲毫的興趣。
    他隻想好好下棋，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您過譽了。”心裏這般思索著，麵子上倒還是不至於讓對方過不去。亮沒有什麼表情地欠了欠身，“今日能過來和令公子下棋我也很高興。”
    非要拉著被稱為天才神童來自己的圍棋會所下棋借此機會刺激自己的兒子，雖然亮還小，但柴田的這點小心思他還是能看出來的，這位微笑著的柴田先生為了自己孩子的前途也稱得上煞費苦心，可惜，怕是鼓勵不成反而打擊了對方對圍棋的信心。父親想讓自己出來交交朋友的心意，亮也理解，隻是他著實對人際交往這方麵完全沒有金手指，實力又過於鶴立雞群，往往被同齡的孩子討厭至極。
    他也不願如此。隻是無法。
    塔矢亮從內心裏，其實一直都很渴望能有一個同自己實力相當的對手和朋友。然而高處不勝寒的道理在哪裏都適用，對於掛著天才神童名號的塔矢亮來說，親密的摯友實在可遇不可求。
    亮絕對沒有想到，由於光的重生，使得二人由死敵變死黨的進程大大加快了好幾年。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亮很幸運，得以因由光的插足改變之後他的人生軌跡。
    穿過一座小橋的時候，雨聲終於漸漸大了起來，光似乎看見了上一世和明明一起來偷古董想去賣錢的情景，莫名喜感。他加快了步伐，在雨勢更大之前平安抵達了進藤平八的宅子。
    “爺爺，我來啦！”按照舊習慣呼喚著屋內的人，光不得不承認此刻他的心中百味雜陳。
    “誒呦，是小光嗎？怎麼今天想起來看爺爺了？”樂嗬嗬的進藤平八正在房間裏看電視，聽見光的叫聲也隨意就應了一句。
    “嗯，那我去閣樓上玩囉。”也顧不得多說，光三步跨作兩步登上了閣樓，擔心萬一出了什麼岔子見不到佐為，那就太得不償失了。
    閣樓裏依舊是一副陰森壓抑的場景，光隻覺分外親切可愛，連落滿灰的樓梯也順眼了許多。他也沒有功夫猶豫，徑直來到那古棋盤麵前。
    “嘿——咻——”
    對於12歲的光，這實木的棋盤還是太沉了點。光吃力地將它搬到空地上，用衣袖細細擦拭著棋盤角，屏氣凝神，連眼都不敢眨地盯著它的表麵，期盼能有預料中的東西出現。
    過了似乎是一萬年的時間，光的目光有些濕潤。
    佐為……
    你快出來啊！
    他攥緊了手心，指甲深深地刺進肉裏。即便如此，亦無法遮掩他顫抖著的緊張情緒。
    佐為……
    就在光差點丟下棋盤嚎啕大哭之際，一個溫潤如玉的男聲在他心中響起。
    “你怎會……知曉我的名字？”
    一陣馨香突然籠罩著光。
    宛如月光般的薄衣，輕輕地拂過光的臉頰。
    那是一個十分沁涼悅耳的聲音。
    聲音的主人也同樣清俊神美。
    珍珠色的和衣上披著外袍，宛如夜色般的深藍襯衣則從襟口處透了出來；一頭又長又亮的紫發束在肩後，肌膚如同陶瓷般雪白無暇，細長的眼瞳散發著強烈的光輝。
    餘音方歇。光就那樣愣愣地注視著前方，正是那令他魂牽夢縈的長發幽靈——藤原佐為。
    “佐……為？”他提高了聲調，仿佛要確認對方的存在，“佐為！是你嗎？真的是你吧！”
    答案不言而喻。
    紫發幽靈卻感到十分意外：“你認識我？”
    佐為柔和的聲音終是擊碎了光的徘徊不定，光穩住腳下的步子，慢慢地深呼吸，深呼吸，對佐為綻放出陽光的笑容：“我認識你哦，佐為！”
    “可是，怎麼會？”佐為越發百思不得其解。
    “因為我們上輩子是好朋友。”光狡黠地眨眨眼，不留痕跡地隱藏起語氣中的愧疚。
    佐為徹底發蒙，看著光的神色卻又不像是在開玩笑，奇怪，看見自己這個鬼魂正常人不應該感到很害怕嗎？他不驚詫也就罷了，為什麼會一副欣喜若狂的樣子？
    “……嗯？”佐為拚命地想他有沒有見過這個人，然而記憶裏卻仍舊沒有半點印象，隻好老老實實地道歉，“對不起，我已經完全不記得在哪裏見過你了。”
    佐為努力回憶的呆萌表情莫名戳中光的笑點。
    “哈哈，沒關係，從現在開始記住就足夠了。”
    光盡量讓自己看上去更值得相信一些，他本想給自己更多堅毅的力量，目光卻在觸及佐為的一瞬間立即柔軟下來，喉嚨有些哽咽，“這一次算是正式的自我介紹吧。我叫進藤光，你可以叫我……小光。”
    ——佐為，經曆了那麼多風風雨雨艱難險阻之後，你終於又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咫尺的距離，我便可以與你重合。
    毫無防備之心的佐為自然開心到不行，點頭道：“嗯，小光，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是，佐為。”
    ——很高興，能與你再度相遇。
    ——這一次我絕不會再傷害你。
    IpromiseIwillmakeyouhapp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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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久的話：
    這不是佐光這真的真的不是佐光！
    真的真的是原著向！
    不是想欲蓋彌彰╮(╯▽╰)╭
    感謝綠川清讓童鞋的客串~@zgj668226
    感謝柴田浩一和柴田悠一君的客串！@文字過敏@youyoujiajia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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