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風雨路(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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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洗手間出來,餐點已經上桌。我看著桌上整齊排列著的刀叉有點蒙,隻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邵天成。
他咧嘴一笑,站起來,走到我身後,讓我左手拿刀,右手拿叉。他在我身後微微傾身,雙手握住我的手,從左邊開始切肉。他湊在我耳邊輕聲說:“就這樣切,但不要與盤子摩擦太大,發出聲響。”
他呼出的氣息弄得我耳朵發癢,我不經意地縮起肩,企圖躲開他。他又靠得更近說:“你躲什麼?”
我隻好輕輕地說:“你坐下吃吧,我自己慢慢學著用。”
他似笑非笑地在我耳朵上親了一下,回自己的位置上安之若素地坐下。
邵天遙舉杯抗議說:“哥,我知道你很喜歡曼羅,那也不用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這麼親密的舉動吧。好歹我還在看著呢。你也顧及一下我的感受好不好。”
邵天成卻隻顧慢條斯理的吃著盤子裏的食物,沒有搭理邵天遙的話。心情十舒暢的樣子。
邵天遙又說:“哥,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是這麼浪漫的人呢?”
邵天成說:“吃飯。”
邵天遙嗬嗬地笑著,看看他,又看看我,不再說話。
每端一道餐點上來,邵天成就會輕輕告訴我用哪個刀、哪個叉、哪個勺,用完之後,又會輕輕告訴我怎麼擺放餐具和用過的刀、叉、勺。
吃過午飯後,我們一起走出飯店,邵天遙笑嗬嗬地說:“曼羅,你下次吃西餐的時候,記得提醒服務生把你和哥用餐的刀叉換個位置擺放。”
我不明所以地問:“為什麼?”邵天遙之前是提醒服務生給邵天成換過刀叉的位置,但為什麼我也要換呢?
邵天遙說:“因為我哥是左撇子。他剛才教你用刀叉的時候也是教的左手,我看你也用得蠻好的,所以提醒你一下。免得下次吃西餐的時候用得不順手。”
“啊?”我奇怪地看著邵天成,問到:“你是左撇子嗎?平常看你吃飯都是用的右手啊。”
邵天成左手摟著我的肩膀說:“習慣而已,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我又問:“你寫字用哪隻手?”
他笑著說:“現在摟著你的這隻手。”
我點點頭,暗自想著自己是不是也能學著用左手寫字。
我們三人乘車回住的地方。車子路過東三環一個正在建設中的工地時,邵天成說:“明年這個時候,這裏就能交房。我已經留了一套出來,以後如果你到北京來學習,我們就有自己的房子住了。”
我看著車窗外正在建設的大樓,與邵天成十指緊扣。心中遲疑:這,就是幸福嗎?為什麼我感覺到害怕呢?我在怕什麼?我相信我們在此刻相愛是真的愛情。盡管在世人眼中,我不過是個愛慕虛容、沒有道德的浮華女子,這一切我也已經做好承受的心理準備,為什麼還會生出恐懼之心?恐懼從何而來?
是夜,我坐在酒店房間裏的沙發上發呆,腦子裏一片混亂。
邵天成洗完澡出來,見我呆呆的,走到我身邊坐下,將我側抱在懷裏。他的身體散發著沐浴後的淡淡清香,十分怡人。
他問:“怎麼了?”
我輕聲說:“我害怕。”
他將我的頭靠在他的胸上,沒有說話,溫柔地撫摸著肩膀。
我接著說:“好像在做夢一樣,沒有真實感。總在想,如果明天早上一睜開眼你就不見了怎麼辦才好呢?”
他說:“我不是好好的在你身邊嗎?”
我說:“才二十多天而已,我真的很擔心,我們進展得太快,將來……”
他打斷我的話:“你才愛上我二十多天嗎?可我愛你好像很久了。”
他沒有給我開口的機會,繼續說到:“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把你撞傷了,可你的反應出人意料。竟然沒有哭,沒有吵鬧,沒有獅子大開口似的索要賠償。首先想到的是打電話回公司請假,而不是找人來幫助你。於是,我心裏開始想要接近你,了解你,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與眾不同。所以我留名片給你,暗示你我是個有錢人。你買手機的時候,我故意出現,等著你開口叫我為你付帳,但是你沒有,自己掏了全部的錢。SOHO那天晚上我故意在你家留宿,你對我百般照料,我心裏暗笑終於有機會拆穿你想釣‘金龜婿’的假麵具了。可是你後麵的表現又讓我感到迷惑,我每天都在等著你打電話來找我,整整一個夏天過去後,你都沒有打來。我忍不住又去找你,結果你大為惱火。我天天去你那兒蹭飯吃,你從來也不找我要飯錢。中秋節那天,我忍受不了白茹的自怨自艾,忍受不了心裏的寂寞,心裏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你。當看到你在家中做好飯菜等著我的時候,我知道自己已經愛上你了。在我反複試探、若即若離的時候,你安靜的守著自己平和堅強的心,無限的包容和溫暖著我。我漂泊已久,而你給了我最想要、最需要的東西。曼羅,從一開始,我的心就對你感覺,否則不會有後麵的事情發生。如果我的愛會讓你感覺到害怕,那是因為我太渴望獨自擁有你。”
我雙手環抱著他的腰,心裏漸漸平靜。如果每個人都對未來不可知的事情感到恐懼而自我傷懷,人生還有什麼意義呢?難道我也要在將來的某一天失望感歎無花空折枝的心酸嗎?我是覃曼羅。覃曼羅從來都不會因為害怕失敗而退縮。人生總有分離,誰都無可避免。就讓分離的事,等到分離的時候再說吧。
我說:“你今天說‘再努力一點兒’是什麼意思?”
他笑開了,反問我:“你真的不明白嗎?”
我說:“我不想猜而已。”
他一把抱起我,將我往床上一扔,然後撲倒過來壓在我身上溫柔地說:“那我就身體力行告訴你是什麼意思。”
回到長沙正好趕上聖誕節,這個洋派的節日在長沙很受年輕人追捧。城市的每個玻璃櫥窗上都張貼著可愛的聖誕老人像,用雪花泡沫寫著“Merry-Christmas”。而邵天成也要借用這個機會將我正式帶入他的世界。從他決定與我攜手人生的那天開始,就預示著我的人生即將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我必須學會習慣和適應這種完全不同的生活體驗。
這是第一次我以邵天成的女人這個身份出席他的宴請會,他竟然比我還緊張。整個下午都陪在我身邊,看著我做美容、化妝、試衣服,一個小細節都不放過。那些美容師、化妝師和導購小姐們用豔羨的目光看著我,服務殷勤周到,一絲也不敢怠慢。
在邵天成滿意的笑容裏,我終於能夠不用再試衣服了。趁他去付款的空檔,我看著鏡子裏煥然一新的自己,微微一笑,對自己說:“覃曼羅,加油。”
幫我試衣服的導購小姐站在我身邊說:“小姐,你真幸福。你男朋友這麼好的男人現在很少見了。”
我不解地看著她問:“你怎麼看出他很好?”
她說:“我們店裏經常有男士陪女人來買衣服的,可是男士們都隻會催促女人快點,哪有耐心看著女人一件一件的試,還滿臉笑容的。有的甚至呆不了兩分種就跟女人說先走了,叫女人自己慢慢選。你男朋友不僅不催你,還主動幫你挑選,而且他的眼光也超好的,選的每件衣服都很符合你的氣質。你看你現在穿的這件襯得你多漂亮!”
我笑著說:“是嗎?”
她又說:“像他這樣的男人,肯定很多女人喜歡,所以你一定要把他看緊一點,免得被壞女人搶走了。”
從鏡子裏看見他回來了,我轉過身看著他問:“邵先生,你會被壞女人搶走嗎?”
他哈哈一笑,回答說:“我身邊這個已經是世界上最壞的女人了,還有人比她更壞嗎?”
導購小姐紅著臉從他手接過購物發票說:“謝謝。”
他拿起放在沙發上的風衣為我穿上,說:“走吧,再晚就要堵車了。”
我主動牽住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與他目光交錯纏綿。仿佛此刻便是一生一世了。
晚宴定在本市某知名五星級飯店裏。來參加的人都是目前與天成地產有項目合作的負責人和天成地產公司的主要部門負責人,算起來也不過十幾人,那張超大的圓桌還空留了好幾個坐位。
當邵天成牽著我的手在眾人的注視下坐好之後,服務人員征得他的同意打開紅酒,先請他試酒之後,才給在座的每一位倒上。
坐在他左邊的男士問:“邵總,您今天可是新姑娘上轎頭一回啊。向大家介紹一下您身邊那位美麗的女士是誰吧。大家都很好奇。”
邵天成轉頭看了我一眼,笑著說:“她是我的未婚妻,覃曼羅。”
此話一出,舉坐皆驚。我也愣住了,他說的不是女朋友,而是未婚妻。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側臉,生怕錯過他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