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被打？”程燃的身子輕輕晃了晃，一雙眼睛仿佛透過空氣能看到一個真實的人，“這有為什麼呀？這裏夜場，還不是看誰不順眼就揍誰，怎麼……你新來的，嚇著了？”
    他伸手像是想要拍拍麵前人的肩膀，可那人卻避開了——於是那手隻好停在半空，好一會兒才不情願的收了回去。
    “嗬！”冷笑了聲，另一隻手輕輕的抖動了一下，似乎是在彈落煙灰，“沒事兒我走了，”帶著痞氣的臉，程燃隨手作出一個拋出的動作，然後極為自然的伸腿踩了一下地麵上那個並不存在的煙蒂。
    “什麼？別打架？”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那張臉上於是又不禁的流露出一絲不屑，似乎是很瞧不起眼前這個“見義勇為”的人，“不喜歡這地方，你可以不來不是？”
    “沒人歡迎你。”程燃扯起嘴角笑了一下，眼神裏麵帶了點鄙夷——就你這樣子，還來這種地方，真是自找沒趣！
    裝什麼英雄，說到底還不是把自己當做救世主？這個世界上，哪裏來的那麼多救世主！
    饒有趣味的打量——戲謔——冷漠和敵視，隻是短短的幾分鍾時間，我不能說他還原了劇本裏麵那個阿虛，但至少，那個人物，已經變得不像紙片那麼單薄簡單了。
    午夜的街巷，迷亂的燈光，麵貌俊美的混混，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帶著喑啞的嗓音，仿佛一個漫長的鏡頭，他向我走來，但是已經我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了——“我的表演結束了。”
    還有些意猶未盡，我看著程燃平靜的側臉，這股子風淡雲輕的安靜和自然而然透露出的清冷傲氣，這才是我熟悉的那個人。
    他像是下著雨的空曠機場，帶著那種無關任何的沉靜和空無一切的美。
    “程燃……很不錯，林導演怎麼看？”
    “還不錯。”古板的老頭子有些意外的看了程燃一眼，點了一下頭，眼睛裏麵是很勉為其難似的認可。
    化妝間。
    “什麼？現在還弄不掉？”程燃的聲音驀地上升了一個調子——說實話我有點意外，我小心翼翼的看過去，隻見那雙漆黑幽暗的眼裏很快的閃過一絲慌亂，“不是隻要衝洗一下就好了？”
    “這種染發劑雖然是一次性的，但是效果很持久，因為配方是天然的很快會自己脫色，到時候會很容易洗掉，現在可能會比較困難。”
    程燃沉默了半晌，那受到了驚嚇的模樣逗得我忍不住就笑出了聲。
    這難道還不是滿臉——怎麼會這樣，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們都是騙子的真實寫照？
    “你笑什麼？”也不知道是不是惱羞成怒，程燃不悅的轉頭瞪了我一眼，“我允許你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