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心劫(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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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澈沉入了夢中,他覺得自己浮出了那間房間,裝過透明的房頂漂浮在湖水中,透藍色的水紋在周圍蕩漾著,一個深沉而渾厚的聲音響了起來,引領著他向更深的湖中遊去。
寒冷漸漸襲了上來,沉鬱的老者聲音漸漸遠去,最後把他留在一片黑暗的冰冷的湖水中。聲音說,現在這裏等著,然後就消失了。
湖水的寒意穿透了尉遲澈單薄的衣衫,侵染近皮膚,直入骨髓,雖沒有潮濕的感覺,但那股陰冷逼得人全身發僵。尉遲澈緊咬著發紫泛白的嘴唇控製著身體不要顫抖,但全身仍是不由自主的打冷戰。無盡的黑暗讓人絕望,尉遲澈努力睜大了雙眼卻無法捕獲一絲光亮——完全的黑暗對貓來說是無限的恐懼!
什麼都看不到,除了寒冷什麼都感覺不到,尉遲澈覺得自己掉進了冰窖裏一般,生命在一點點地抽離身體。
看不到東西,尉遲澈索性閉上了眼睛,努力不去想現在的環境。他突然好想念荀末,想念荀末笑起來時微微彎起的眼睛和上揚的嘴角,想念荀末輕輕用手撫著他的身子的溫暖安全,想念荀末給他炸的香噴噴熱騰騰的小魚,想念荀末摟著他時身上散發的淡淡的清香和陣陣的體溫……
冷意緊緊逼著他,甚至讓他無法思考,無法回憶,但他沒有停下,他想著荀末在他麵前露出過的所有表情,擔憂的,驚喜的,寵溺的,溫柔的,嗔怒的,心疼的……
尉遲澈忽然就在早已冷得僵硬的麵頰上扯出一絲笑容,度過這一劫,就能和他一直相守了……好開心……在他將要昏死過去的前一刻,他的腦海裏早已忽視了那令人麻木的冰冷,取而代之的是荀末的麵龐,溫柔的衝他微笑著,伸出一隻手到他身前……他想要伸手去夠荀末,費勁了全身的力氣,終於抬起僵硬的胳膊。
指尖接觸到荀末的那一刹那,周身的冷意驟然褪去,灼燙的熱流從手指猛地竄進尉遲澈體內。終於緩解了冰冷僵硬,但這股熱流卻仍源源不斷地從指尖淌進身體。五髒六腑剛剛被解凍就又承受起灼燒來。
尉遲澈似乎能看到翻滾的火焰在灼燒著自己的身體。尉遲澈全身都在不斷地冒著汗,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滑進那雙被火焰炙烤得赤紅的雙眼,艱澀地一痛。
尉遲澈不斷地掙紮在灼熱的火海當中,滾燙的火焰幾乎要燒斷他理智的弦,但他沒有放開荀末的手,哪怕那裏便是痛苦灼燙的源泉。他甚至難受得縮起了身子,卻仍然緊緊握著那隻手往荀末懷裏鑽。
尉遲澈現在已經無法思考麵前這個人究竟是荀末還是荀末的幻象,他隻知道,不能放開,絕對不能放開,他感覺到了,如果他現在放開了這隻手,的確會立刻舒服起來,但是,他會失去荀末。
“不可以!不能放!”尉遲澈在心裏對自己嘶吼著,一邊拚命壓製著身體反射性的鬆手欲望,一邊狠命把自己全身都緊縮起來,想要躲避一絲灼燒。
不知過了多久,灼燙終於漸漸散去,尉遲澈早已脫了力昏厥過去,但那隻手,他始終緊緊牽著,按在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