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崽，還記得吧？”我爸說，“就是那個經常惹事的小子，現在被人打傻。”
    我草！就我能把人給打到腦殘？可是我當時下手也沒那麼重啊！我把嘴裏的飯菜吞下去，口齒清晰地問：“現在是什麼情況？”
    “聽說是腦部受到重擊，身上多處傷，仇家太多誰不知道是誰幹的。”
    “那，報警沒？”我試探著問。
    “老家那一沒天眼二沒人的，就算報警估計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要怪隻能怪歪崽平時不會做人。”我爸慢慢說著，“隻是歪崽如今這狀況，雖傻卻還能生活自理，也好過哪兒天被人砍死在大街上好得多。”
    “我說爸，你這分析真是夠人性的啊。”
    我爸聽出我說的是反話，哼了一聲：“說得是事實。”
    “隻是苦了歪崽他娘。”我媽接過話。
    “沒準這是一件好事。”我爸擱下飯碗，起身往客廳走去看電視。
    我和我媽對看。
    “媽，你不覺得我爸突然變得冷血了？”
    “你爸說得對，寧願傻也不寧願命都沒了，以前想生多一個孩子把你弄回農村放養，要不是計劃生育斷了我和你爸的念頭，我估計你也跟歪崽半斤八兩。”我媽說這話的時候根本不用跟我客氣。
    “得了得了，這話從小聽到大，你說不膩我聽著都膩，現在我也長大了是吧，你能生的話就生唄，甭給我麵子。”
    “誰說不是呢，翅膀都帶硬，哪天娶了老婆回來就全聽老婆，哪兒用聽你媽的？”
    “我怎麼聞著一股濃烈的醋味兒？”說完往我媽碗裏添了塊雞肉。
    我媽笑嗬嗬地：“過兩天帶曉博回來吃飯吧，我煲個老火湯。”
    “再說吧，”我應道，“沒準他都沒空。”
    “那就今晚提前跟他說，看能不能騰個時間出來。”
    我的警覺心立馬起了：“我說媽，你是不是又想搞什麼事兒？”上一回介紹女朋友，高曉博就挺尷尬，這回也不知她出什麼打算。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你媽能怎麼樣啊？瞧你這話說得……”
    我一手撫平她的炸毛，另一隻手再夾塊雞肉放她碗裏：“我錯了我錯，您啊就不用為他操這份心了，他有女朋友。”
    “我知道，你媽沒失憶都記著，就想讓他來吃個飯，怎麼著，是不是你不樂意？……得了，別夾那麼多給我，這塊都還沒得吃。”
    媽，我就是想堵住你絮絮叨叨的嘴而已。“樂意，怎麼可能不樂意呢？”
    晚上我跟高曉博發信息，手機放一邊，繼續研究高家門上的紋路，竹棉紙鋪了一地，正忙得頭大的時候高曉博回了我信息，就一個字：行。
    剛把手機放床上，手機又響了，張天豪打來的。
    “有什麼事快說，我這忙著。”
    “小哥兒你快過來！”
    我的心咯噔一下：“怎麼了？”
    “我在市人民醫院這！我兄弟正在搶救！”那邊的張天豪急得直喘大氣兒。
    我能想象到他摸著腦門在搶救室門前踱來踱去的場景。我就納悶兒了，我又不是大羅神仙會起死回生之法，我他媽的去了又能幫上什麼忙？高曉博也說了，因果報應，既然是他種下的因便是要吃下惡果，怨不得誰。
    “你趕緊來！我已經沒辦法了！”張天豪對著手機吼。
    “……那我過去。”
    “司機已經在你樓下等著了，你下去就行。”
    他姥姥的，動作真夠神速。
    到了市醫院，遠遠看到張天豪坐在椅子上抱著頭，肥厚的手掌包裹著圓咚咚的腦袋，樣子特頹。今個兒是什麼日子啊，早上剛見一出陰陽相隔，晚上還要再見一次生離死別。
    甘佳明的老婆站在張天豪旁邊，依舊是泣涕漣漣的模樣，她身上照樣有一股異香，那是香水效果無法達到的幽香，不是物質與肌膚貼合散出的，而是從體內透過毛孔散發出來。一刹那間的錯覺，覺得她的肌膚肯定是甜而嫩的……
    我內心在狂吼，還能再誘惑點更性感點嗎！
    那女人見我盯著她瞧，更是不好意思低下頭。
    把目光放回張天豪身上，我拍拍他的肩膀：“吉人自有天相，不用太擔心。”
    他捉住我的胳膊，說：“雖然之前我已經做好心裏準備，但是他要真的不能活著出這門兒，我不知道咋麵對事實。”
    “我明白我明白……”環視四周，我不是陰陽眼，所以也沒看到什麼東西在旁邊，身上就帶著兩張柚子葉，一小紅布袋糯米裏邊放著我爺爺給我的銅錢，要是甘佳明就這麼走了，估計感應到的也是他的。
    我就一直站在張天豪旁邊，搶救室的燈由紅轉綠之後，甘佳明被轉到重症監護室，醫生跟張天豪說的肯定不是什麼好話，張天豪那臉色越來越沉重。
    不小心瞄到裏麵的狀況，護士用黑袋子把垃圾運出來，經過我旁邊的時候聞到一股酸臭味——那是嘔吐物的味道，裏麵還裝的是什麼想必知道的人都清楚了，隻因甘佳明身上的東西還真不是一般人能看的，要不是心理承受能力強的醫生，早叫張天豪準備後事。
    我們三個人站在重症監護室外邊，張天豪依舊沒敢有絲毫鬆懈，隔著玻璃窗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甘佳明，而我和女人之間便算是隔著張天豪，我能聞到她身上那股幽香。
    女人說要去買水，張天豪讓她多買點吃的，今晚打算在這裏守著。
    待女人離開後，我問張天豪：“她幾歲？”
    “有三十五了。”
    “太會保養了，我草，跟二十一樣。”嘴上雖這麼說，但我卻有些想法。
    “甘佳明比你大？”我問。
    “和我一樣二十八。”
    “……”老妻少夫，那女人果然不簡單。
    女人買東西回來說上一趟洗手間，我轉念想了想，也說去洗手間，隻見她身形頓了一下，而後才邁開步子，我隨之跟上去。
    可是老子真的是要尿尿的，她還以為我會在這種地方對她下手？
    張天豪讓她先回去，我說我也去吧，看看是否東西還在那裏。張天豪想了想，也答應了，她笑著朝我點頭，可我看到她的雙眸全是拒絕的意思，她越是這樣我越是感興趣。
    回到甘佳明家，跟她身後進去，一把關上門，圈住她的細腰將她壓在門背上，她也沒喊，隻是豐滿的胸部一起一伏，一雙美目疑惑地看著我。
    我低下頭，鼻尖靠近她細致的頸項，那股幽香直竄進肺葉，近似於蠱惑的意味，我由衷地讚美：“你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