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抹臉，我問：“幾點去？”
    “下午五點，你自己去吧，我這手頭上還有事走不開。”高曉博也沒追問什麼，這讓我鬆了一口氣，但是我知道他是明白我去幹嘛了。
    我應著：“行吧，你忙你的，小傷就不麻煩您老了。”
    他應一聲，把電話掛了，我胡亂抹了兩下臉，看時間也就四點多，睡了八個小時，在學校的時候肯定睡到對時去，可高曉博的電話一來，睡意全無，隻好爬起來穿衣服。張天豪提前吩咐傭人給我準備洗漱用品，還是穿昨天那套衣服跑樓下去跟司機說：“能勞煩您載我去市人民醫院？”
    戴黑超的司機打開車門，我跳上車，拍拍他肩膀：“開慢點！”
    他的“慢”和我的“慢”完全是不同概念，老子照樣能看到無數的車尾在跟前搖晃，一轉眼就從近郊到市區，估計今天的早餐已經消化，我趴在車旁邊幹嘔。
    司機說：“下次你得吃點暈車藥。”
    老子不是暈車！我差點爆粗口，但還是壓下來：“你這速度不是正常人的，搭你車能不吐的人，逢年過節我帶上禮物去拜會。”
    “你這幾天已經見著，”司機說，“我老板。”
    “特麼的，還真不是人。”我罵了句。
    他繼續說：“他是最近才自己開車，之前去哪兒都是我跟著。”
    “行吧，你倆都不是人。”
    買些好的水果，本來還打算買榴蓮的，後來想想還是算了，沒準人家醫生都不愛吃，上次幫我處理傷口之後也沒得感謝他，趁著這次把人情給還了。
    客套幾句，把水果放他桌麵上，青年醫生把手上的事兒放一邊。
    讓我趴在病床上，青年醫生把繃帶解去，我問他：“怎麼稱呼你？”
    “程濤。”青年醫生嗓音清晰溫和，跟高曉博那冰冷嗓音完全不一樣。
    “高燁霖。”
    “噢……”程濤停頓了會兒，“你是曉博的？”
    “親戚，”我接過話，“他沒跟你說過？”
    “我和曉博隻是大學校友，”程濤如是說，“畢竟他朋友少，可以說幾乎沒有朋友，獨來獨往，我回國後才發現他也回來了，所以繼續聯係，說真的，沒見他說過任何關於他家的事兒，我也不好問。”
    高曉博沒朋友正常啊，像他那樣的，國外妹子再開放再火熱，想要融化他也起碼耗不少時間吧，誰樂意天天對著棺材臉？
    我無所謂地說：“他就那樣，誰也管不了。”
    “那是。”
    突然想到些什麼：“他沒有交過女朋友？”
    “在我印象裏麵沒有。”
    “沒有正常啊！”感覺自己笑得挺狡詐。
    待他處理好，剛想動手把衣服弄下來，他已經幫我整理好了，我笑著說：“謝了啊，我都不好意思這麼麻煩你。”
    “沒事兒。”
    “像你這樣給免費治療的太少了……”
    程濤想了一下，疑惑問：“難道你不知道曉博已經付了醫藥費？”
    聽到這句話差點咬到舌頭，我隻能訕笑：“想想也是，這可是市區醫院，不是私人開的診所，總不能說免費就免費吧。”
    心裏有點不是滋味，說不清楚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就好像心裏麵的軟泥裏有嫩芽兒鑽出來，癢得要命。
    我撓了撓心窩：“那他怎麼沒跟我說？”
    “我正想說，他早上來醫院怎麼沒帶上你。”
    “他來醫院做什麼？”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我也是無意間看到。”
    “行吧……”我說了句，“不過還是要謝謝你。”
    “照樣還是要忌口，雖說傷口愈合得很快，但是腰是男人最不能傷的位置啊！”說完，程濤朝我意味深長地笑。
    我勉強擠出個微笑：“明白、明白。”
    老子的腰好得很，一夜打一千樁都沒問題！
    “這兩天還是不能沾水，可以的話拿毛巾擦擦，上次有個老人身上長了水泡，我去處理的時候裏麵長蛆了，就是因為傷口流膿，引得蚊子叮將卵纏在裏麵。”程濤擦著手說，表情平靜。
    聞言我想起甘佳明的情況，感覺胃部裏都是蠕動的屍蛆：“隻是身上有傷口才會這樣？”
    “理論上是這麼說。”
    “那你方便告訴我，那老人是什麼時候來醫院的？”
    “大概一周前吧……”程濤說。
    一周前！
    一周前我也是去醫院探望被黃泉衝回人間的朋友，難道那老人就是在樓梯發出“咯咯咯咯咯”聲音的頭兒？那如果老頭是被蚊蟲產卵所製，那甘佳明的明明是有人下降頭，況且那種聲音就像喉嚨裏含著水說話，也不會如此巧合吧？
    隻怕是同樣被下降頭，而不是程濤所說的那般，畢竟程濤是個外行人。
    走出醫院，戴黑超的司機還在等我，抬手看了一眼機械表，說：“我得回家一趟。”
    今天周六，街上車特別多，這次他終於把車開慢了，我悠閑地看向窗外，這一看不打緊，特麼的竟然看到高曉博和他的女同事兩個人走在人行道那邊！
    “停車！”
    一踩刹車我就差點撞在擋風玻璃上，還好有安全帶。
    司機大哥看著我。草，我這是要幹嘛？
    “沒事，繼續走吧！”他和誰在一塊兒關我什麼事啊，腦抽也要有個限度吧？
    我隔著T恤撓心窩子，明明車子裏是開了空調的，沒由來的燥熱。
    “靠路邊停吧，我在前麵下車就行了。”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