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有點意思，是學武的料！”
    觴羽陰沉著臉接受來自後背的大力摧殘，這個叫——胡鐵花的卷發男人已經像這樣一邊拍打自己一邊講話很久了。而他的師父竟然就站在一邊看著他被打，還淡淡的微笑著，好像被那人打也是理所當然的。
    莫名的危機感！
    “小胡啊，我徒弟這傷是還能治好嗎？”楚留香道。
    胡鐵花搖頭道：“他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而功力大增，內力也比平常多了幾倍，皮肉幾乎被撐爆了。如果不是你用內力幫他平複身體裏的逆流之氣，估計現在已經歸西。也正是因為平複講究均衡，他身體裏的一大部分功力都用來與另一股力量抗衡，現在能使出以前的三分之一就不錯了。這也就是為什麼剛開始你覺得他比你強的緣故。”
    楚留香道：“他還可以恢複嗎？”
    胡鐵花道：“難說。運氣好，十年二十年把身體裏多出的內力排放出去。運氣不好，隨時都有可能喪命。”
    觴羽道：“就不能把它們吸收到身體裏嗎？”
    胡鐵花抬手就是一下，怒聲道：“小毛孩，什麼都不知道還咋咋呼呼的，你才多大，你身體記得功法又有多厲害，要是想勉強吸收，功力大增是沒錯，但熱頭勁一過，應該就被吸成人幹了。”
    人幹……
    胡鐵花又從兜裏掏出一本書扔給楚留香，“你交代我的事我辦完了，那位笑雲天笑老太太確實死了，墳前還立了墓碑，據住在那附近的人說，每年的清明也都會有人來上墳。”
    “弄得像真的一樣。”楚留香翻看著那本書，書的質感很不好，很容易碎的樣子，上麵還有泥土印子。“然後呢。”
    “然後啊，我轉念一想，咱們李紅袖姑娘可說過，這位道老婆子沒有親戚朋友，那祭拜的人到底是眷顧埋在裏麵的人還是裏麵的東西。也隻好做了件傷天害理的事。”胡鐵花連聲歎氣道：“啊，想不到我胡大俠也有去挖墳撬棺的一天。”
    “又沒有屍體，也不算是挖墳嘛。”
    “哈哈，你說得對。我打開棺材，都準備撒點雄黃驅驅晦氣，就看到棺材裏什麼都沒有——不，還有這本破書。”
    楚留香道：“書被用過藥，所以經過那麼多年的埋沒也沒有蚊蟲敢靠近。”
    他把書打開。
    “師父去世了，喪事布置的很簡單。她在死前告訴我要把那把劍收回來，那是道觀裏的東西，我並不準備隨她的意。她被這把我現在還不知道什麼樣的劍折磨得生不如死，憑什麼我要墮她的後塵！憑什麼我要甘願屈服！”
    “這次下山的人果然是我。那群賤女人已經看我不悅很久了，如果不是師父在世時的庇護，很難在她們手下活到現在。啊，師父，原諒徒兒，徒兒不孝，就算是入地獄，受九九八十一種苦邢，徒兒都不願、不甘、不可能便宜了那群人！！！”
    “我的頭發已經完全白了，臉也布滿了皺紋，看起來年近半百。小二打趣說我顯年輕。嗬嗬，我才二十啊！是她們！都是她們害的我！我不好過，也不會讓她們好過！等著吧，死女人！你們該死！該死！”
    “我終於到了傳說中的名劍山莊，裏頭的劍差得狠，連看都不屑。山莊的老頭子也跟劍一樣不值一提。他的兒子倒很有意思，發現了這把師父拚其一生也未曾獲得的劍。不過找到了又有什麼用呢？他們根本無從下手。隻有我！世上隻有我一人可以！哈哈哈，那便讓這把劍找到一個新的主人吧！哦，為什麼要這樣看著你的兒子？莫非你也想用？當然可以，不過要做一個交易……”
    “我的身體越來越差，沒有解藥，我很快會老成鬼，但那又怎麼怎麼樣呢？師父，徒兒這就來陪你！哈哈哈———”
    楚留香皺眉道：“到這裏就沒有別的文字了，但這一麵的下方有明顯褶皺和壓迫的痕跡，應該是寫書的人遇到什麼緊急情況，把書藏起來了。”
    胡鐵花連灌幾口酒道：“看的也是怪滲人。原來這姑子年歲這麼小，還真是可惜了。”
    楚留香把書收好，又問道：“來拜祭過的人均為少女？”
    胡鐵花點頭。
    楚留香沉默片刻，道：“我想我應該明白了一些。觴羽就先留在你這裏，我出去幾天。”話音剛落，人竟不見了，好像從未來過一般。觴羽咬牙便要追上，胡鐵花攔下他。
    “你這毛球湊什麼熱鬧，你想拖你師父後腿呀？”
    觴羽扭頭不說話，拳頭握緊，卻沒有再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