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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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子衿昏迷的也不安穩,眼珠子在眼皮下不安的滾動,整個人應當是還未昏迷之時就發起了高燒,衛煊抱著他,隔著厚厚的羊皮都能感受到來自他身上的高熱。幹燥的嘴唇還在斷斷續續的哼吟著些隻言片語,像是被夢魘著了怎麼也醒不過來。衛煊湊近了仔細分辨,才發現他是還在艱難的說著朵圖大軍來犯,要衛煊趕快備戰,心中不禁一酸。衛煊抱著不知道遭遇了什麼的蘇子衿進到帳子裏,才將他那件不倫不類的羊皮衣服小心翼翼脫下來,將蘇子衿放到主帳裏自己休息的榻上,給他蓋上薄毯。與此同時,刀疤臉的青年帶著軍醫進來了,軍醫幫蘇子衿重新處理了傷口,過程中蘇子衿雖疼得皺眉,卻也沒有醒過來。刀疤臉的青年看著衛煊眉頭緊皺的一直看著,便走過去拍了拍衛煊說道:“王爺,我看子衿應當是沒多少大礙的,恐怕就是驚疲過度,一時身子受不住罷了。現下,軍務緊急,我來替你守著吧,你且先去處理軍務。”衛煊聽青年這麼說,心下正想這樣也好,可突然又覺得奇怪,他怎會知道蘇子衿的。青年看著衛煊詢問的樣子有些好笑的說道:“你王爺府上的暗衛來參軍,難道你這個做王爺的會不知道嗎?”衛煊此時更是糊塗了,什麼暗衛,什麼參軍。難道這段時間蘇子衿早出晚歸幹的就是這個事兒,既是要參軍怎的也不同自己說,怎的去做這巡邏的危險事情,越想越發怒火中燒。可是現下軍情十萬火急,也容不得自己在這裏等他醒來,於是衛煊起身拍拍青年的肩膀,深深呼出一口氣,轉身出去了。而此時的蘇子衿則還在夢裏掙紮著,混沌的夢境裏,一會兒周身都是冰冷的河水,一會兒冰冷的河水又變成手上粘稠的血液,突然又置身在一片黑暗裏,周圍有數不清的刀劍像自己砍來,手上的傷口劇痛的他要發抖,可怎麼也逃不開來。像被扼住了脖子的窒息感和無法擺脫的灼熱,折磨的蘇子衿緊握著拳頭,力氣大的關節都泛白了。青年看著蘇子衿躺著都不能消停了,於是趁著軍醫開方子之際,從桌上倒了一杯溫水,坐到床頭,一手將蘇子金扶起來靠在自己肩頭,一手抬著杯子喂到蘇子衿嘴邊,蘇子衿許是渴壞了,下意識的喝了幾大口水,感覺到溫水從喉頭一直湧到周身去,這才舒服了些許。
蘇子衿醒來時,腦子空蕩蕩的。望著主帳的頂,竟一時想不起來發生了些什麼。仿佛自己此時還在盛京的蘇府,這不過是個同以前一樣平凡的早晨。蘇子衿迷迷糊糊的,想把此刻蓋在被子裏的手拿出來透透氣,可剛一動彈,手臂傳來一陣劇痛,這樣的痛逼得蘇子衿漏出一聲低吟來,然後疼痛像颶風一般把腦子裏的混沌一卷而空,之前怎麼來的東紇,又怎麼遇見了衛煊,然後怎麼參軍入伍,最後在草原上的大逃殺,陸陸續續的回憶才完整清晰起來。“醒了?還有什麼不適嗎?”耳邊傳來的聲音,引得蘇子衿機械的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個刀疤臉卻難掩俊秀的青年走來床邊坐下,伸手摸摸蘇子衿的頭,自顧自的說道:“不燙了,應當是沒大礙了。”蘇子衿愣愣的看著青年清了清沙啞的嗓子道:“請…咳咳…請問這是什麼地方?請問閣下是?”青年也沒動,就坐在床邊笑眯眯地答道:“鄙人吳鈺,東紇營的都衛,暫代王爺照顧你一會兒。你放心吧,你昏迷前已經把朵圖大軍的消息帶回來了,這裏是王爺的主帳,如果你的傷也沒什麼大礙了的話,那麼你現在就很安全了。”蘇子衿聽到已把消息帶到,登時鬆了好大一口氣。轉念又想到,不知此時戰況如何了,於是又問道:“我昏迷多久了?此刻…此刻朵圖人到哪裏了?衛…王爺呢?”吳鈺盯著蘇子衿看了好一會兒,看的蘇子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才移開眼神說道:“你睡了兩三日了,王爺現下去城門巡視去了。朵圖大軍應該也快兵臨城下了。”吳鈺說完停了一下,然後眯了眯眼睛探究的看著蘇子衿,繼續說道:“你這小東西,一醒來就問了我那麼多問題,現下是不是該我問問你了。你究竟是何人?怎會冒充王府暗衛來我東紇營的!”蘇子衿頓時啞然,之前隻是想著來報信,現下才想起來,自己參軍的事定是已經被衛煊發現了。蘇子衿心裏頓時翻江倒海起來,都沒想起來要回答吳鈺,吳鈺抬手在蘇子衿眼前晃了晃,見他沒反應,正想伸手去掐他的臉一把時,衛煊掀簾進來,看見他的舉動便說道:“這幾日有勞阿鈺了,子衿現下既然醒了。。。”吳鈺被衛煊嚇了一跳,聽衛煊這麼說,於是趕緊把手縮回來,不等衛煊說完,便從床邊一邊跳起來一邊說道:“沒事了沒事了,我這就滾去巡營,嘿嘿。。。你們慢聊啊。。。慢聊。。。”然後像火燒屁股了一樣的逃走了。
吳鈺走後,房間裏就隻剩下衛煊和蘇子衿了。蘇子衿看著衛煊一身戎裝的走過來,英俊無比,可每走一步,卻伴隨著狂風驟雨前的強大氣壓,蘇子衿感覺自己都要喘不過氣來了。蘇子衿受不了這樣的沉默,於是率先試探性的說道:“嘿嘿。。。那個。。。我感覺身體還有好多不適啊。。。嘿嘿。。。那個。。。我們有話好好說啊。。。”衛煊走到床邊坐下,麵無表情的看著蘇子衿,蘇子衿嚇得往床裏麵擠了擠,衛煊又挪進去些,蘇子衿見他不說話,就又往裏麵挪了挪,衛煊隻麵不改色的繼續逼近,直到。。。“啊?”“砰!!”“啊。。。衛煊你大爺的!摔死小爺我了!啊。。。嘶。。。。”衛煊聽著蘇子衿摔到床下了都不消停,憋了幾天的怒火終於被點燃,伏在床上伸手將蘇子衿一把抓上來,抓蘇子衿他的領子,眼睛通紅的朝他大罵到:“你還敢罵我大爺!啊?!知道我大爺是誰嗎你就敢罵!你個瘋猴子!”蘇子衿看衛煊氣勢洶洶有點被嚇到了,於是趕緊狗腿的用手幫衛煊順著氣服軟道:“嘿嘿。。。錯了錯了。。。你大爺是罵不得的。。。我道歉。。。嘿嘿。。。我道歉啊。。。”衛煊一邊罵著一邊聽著蘇子衿文不對題的道歉頓時更加火大,一把將蘇子衿的手打開,順勢將人扯過來放橫在腿上,抬手就給他屁股上重重的來幾下,一邊打一邊罵道:“我大爺是重點嗎!!啊?你去參軍你不跟我說!你膽子可真是肥!還敢不報告擅自出城去!你以為東紇城外是你那盛京城的圍場嗎!!你沒被朵圖人砍瓜切菜的收拾了算你命大了!!”蘇子衿被衛煊打懵了,反應過來時心中隻有求饒的想法在徘徊,完全不知骨氣為何物了,於是一邊掙紮一邊求饒道:“啊呀。。。王爺我錯啦。。。啊。。。錯啦錯啦。。。”衛煊心想聽著也太不誠心了,於是不為所動繼續打,“王爺啊。。。王爺。。。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啊。。。啊。。。王爺。。。錯啦。。。不敢啦。。。以後不參軍了。。。啊。。。”衛煊心想這人是還在糊塗吧應該幫他清醒清醒了,於是不為所動繼續打,“啊。。。嘶。。。。衛煊。。。嘿。。。衛煊。。。你差不多得了啊。。。你以為小爺是紙糊的嗎。。。啊。。。”衛煊心想還敢叫囂,於是不為所動繼續打,“啊。。。。衛煊。。。你快打死我了。。。打死我啦。。。。啊。。。”衛煊聽到這兒,心莫名的一軟,停住了手,蘇子衿趕緊趁機爬走,才離了衛煊的桎梏,一邊捂著屁股一邊朝著衛煊跪伏在床上,嚎叫道:“好衛煊,你別氣了啊,我自己已經被嚇得半死了,你讓我緩緩再收拾我吧,況且你還要打仗呢,等打完仗你再來打死我吧,現在可不要被我氣壞身子,不劃算啊,衛煊?”衛煊看著蘇子衿狗腿的樣子哭笑不得,但仔細想想,方才自己也是太過失態了,被這人氣的天家禮儀都拋到了腦後,瞬間化身鄉野村夫。於是衛煊坐正了身子,拍拍身邊的位置,蘇子衿立馬像狗一樣的爬過來端正坐好,衛煊看著他依舊蒼白的臉龐,和因為受傷而明顯比左手腫脹的右手,酸酸澀澀的感覺像藤蔓一樣爬上心頭,衛煊抬起手有些心疼的摸摸他這幾天越發消瘦的臉,蘇子衿則被這樣一個輕柔的動作熱的眼睛有些發紅。衛煊把這個狼狽的小人圈到懷裏,下巴輕輕搭在蘇子衿的頭發上,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道:“子衿這幾日嚇死我了。我。。。。”“報!將軍,朝廷加急公文到了,都衛們請將軍前去定奪!”衛煊被突如其來的軍報打斷,而蘇子衿也深知此刻的情況是何等的十萬火急,於是也不敢拖拖拉拉,趕緊推了衛煊出去一刻也不敢耽誤。把衛煊趕走蘇子衿也沒消停,睡了這麼多天,整個人感覺神清氣爽。於是穿起放在床頭的一套幹淨衣服,出了帳子直奔新兵營去了。許是戰況緊急,現在東紇營裏可是一派繁忙的景象。蘇子衿在新組成的巡邏隊裏找到了靳戈,此時他正整裝待發準備進行新一次的巡邏。靳戈見到蘇子衿無礙便也放下心來,待靳戈出發後蘇子衿便回去先鋒騎報道,換了一身戎裝,跟著小隊人馬上城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