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路 第七章 懺悔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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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地輕咬著飲料杯裏的吸管,帶著禮貌性的微笑聽任剛略帶生硬的自我介紹,實則我的內心是崩潰的。我根本沒有心思聽他說他今年幾歲,家境什麼樣,有什麼家庭成員,父母是做什麼的。我暗暗在踢了孟海洋一腳,那廝無動於衷,反而任剛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疑惑地朝桌子下看看,又朝我看看。我意識到踢錯人了,於是我的老臉刷的一下就紅了。
好在服務員及時走過來上菜,我連忙尷尬地笑著,手忙腳亂的要去端菜。孟海洋早已經搶先一步把菜從服務員手中的托盤裏拿下來放在我麵前:“嚐嚐他們家的招牌菜法式紅酒鵝肝。”
我微笑著看著孟海洋,但我知道此時此刻我的表情和眼神是極度分裂的。如果眼神裏的殺氣可以實體化,我相信孟海洋已經被穿刺出了無數個透心涼的窟窿,從這頭可以看到那頭:“三十二歲的老女人怕胖,無福享受鵝的肥膩脂肪肝。”
孟海洋好像根本沒有聽到我在說什麼,也不看我,絮絮叨叨地繼續說道:“最近你一直睡眠不好,一會你也喝點紅酒,有美容養顏的功效。還有他們家的三文魚也很美味,我很喜歡,你也試試。”一邊說一邊布了一塊鵝肝在我的盤子裏。
我實在忍不住想要跟他作對:“小心吃多了生魚片,哪天寄生蟲從你眼睛裏爬出來!”
孟海洋並不生氣,反倒歪著嘴角嘲笑我:“怪不得你嫁不出去,嘴太損。任剛還在呢,你這麼快就把本性暴露出來合適嗎?”
我才想起來對麵還有一個我名義上的相親對象。
我連忙看了他一眼:“對不起,我倆互損慣了。”
任剛張張嘴想說什麼,猶豫了半天,還是說了出來:“海洋,你們兩個,真的不是戀人關係?”
“怎麼可能!”我和孟海洋異口同聲的說道。
說完之後,我們三個你看我我看你,都尷尬的沉默了。按照各國狗血電視劇的情節,這男女主角一定是狼狽為奸非奸即盜。
任剛忽然歎了口氣:“好吧,我知道你老兄今天拉我過來,說是來相親,實則是為了滿足你們的好奇心吧?跟你認識二十年了,我太了解你了,就愛獵奇。雷伊,聽說你是個寫恐怖小說的心理谘詢師,你是不是想從我這裏收集素材?”
我越發的尷尬。
任剛倒是大度地笑了:“沒關係。反正能說的我講給你們聽聽也無妨,過兩天新聞上也會登出來。至於一些需要保密的細節,恕我無可奉告了。”
終於聊到了正題,我馬上來了精神,急忙坐直了身子。
我對任剛的好感度開始急速上升,順便白了一眼孟海洋。同樣都是男人,差距怎麼這麼大呢?
任剛說,他是市公安局大案要案專案組的組員。前幾天案發之後,他們火速趕到案發現場。本以為隻是一起普通的殺人碎屍拋屍案件,後來經過法醫檢驗,才發現案子有些詭異。詭異之處在哪裏呢?
死者的頭顱被發現的地方在是車來車往的國道旁邊,其餘的四肢和內髒等零件也在附近陸續找到了。經過勘察,這裏並不是第一現場,死者是被殺死並肢解後拋屍在這裏的。前麵已經說過,這並不是一起普通的殺人碎屍拋屍案件,是因為經過法醫檢驗之後,發現死者的頭顱是在生前被用類似古代劊子手所用的鬼頭刀一刀砍掉的!這需要多大的力量和多恐怖的心理素質以及多麼深沉的仇恨才能做到啊!
而且法醫對死者身上的傷痕經過檢驗後發現,在頭顱被砍掉之前,死者應該還被迫保持跪著的姿態捆綁起來,足足跪了至少48個小時以上,之後才被砍頭。
“砍頭,捆綁,跪著……”我喃喃地說,“懺悔,凶手是在讓他懺悔……”
任剛突然僵直了身子,眼神也變得犀利起來:“你怎麼知道的?”
孟海洋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放鬆放鬆,你這是職業病啊,見誰都要當成嫌疑犯嗎?你忘了,她是一個恐怖小說作家,酷愛看各種恐怖電影,還是個心理谘詢師!”
任剛放鬆了一些,但眼神依舊很深沉:“雷伊說的沒錯,我們也認為這是凶手想讓死者懺悔。砍頭之後,估計考慮到拋屍的問題,凶手才又把死者碎屍了。死者的頭顱有野獸啃咬的痕跡,被野獸拖出來之後,因為臨著國道,很快就被人發現了。之後引來大量的群眾圍觀,破壞了現場,我們沒有找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經過討論,我們認為凶手一定是個身強力壯的男性,不懂人體解剖學,且和死者一定有著深仇大恨。這幾天,我們走訪了死者的家庭和工作單位以及親朋好友,但都說死者為人謙和,並沒有什麼值得這樣去折磨他的仇人。而且,死者身高一米七八,體重一百七十多斤,要多麼強壯的一個男性能把他製服並砍頭碎屍呢……”任剛的表情漸漸有些迷惑,“我們的法醫並沒有從死者的胃內容物和血液裏檢測出任何麻醉藥的成分,倒是有一些傷痕證明,凶手是把死者暴力製服的!到現在我們也沒有找到第一案發現場,任何線索都沒有。”
我覺得渾身發冷:“凶手就這樣把死者拋屍在國道附近,說明他根本不怕被發現。或者說,他期待屍體能被發現,因為他認為死者是犯了不可饒恕的罪,他是在履行正義的責任。而往往認為自己是正義的罪犯,都希望罪行能被發現並被宣揚和肯定。”
任剛意味深長的看著我:“我們也是這樣考慮的。但到目前為止,我們什麼線索都沒有掌握。局裏已經決定這兩天把案子見報,內容大體上就是我前麵所說的這些,希望能有人提供一些有價值的線索。”
案子陷入了僵局,我也越來越迷茫了。
知道的越多,我反而感覺整件事更是一團亂麻。
我想了想:“那麼這個死者的家庭是什麼情況呢?”
任剛聳聳肩:“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家庭,他的兒子剛剛一歲半,妻子全職在家帶孩子,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全職媽媽。夫妻倆都是外地人,雙方父母親朋都不在身邊。我們去他們老家都調查過,沒有什麼特別的。”
“不會真的是無差別殺人吧?”孟海洋插嘴。
任剛和我都搖搖頭:“應該不大可能。從之前凶手對死者的綁架行為以及綁架後所做的事情來看,凶手是經過長時間精心密謀的,這一點和無差別殺人大相徑庭,他們之間必然有很深刻的聯係。死者的家用電腦和辦公電腦以及紙質資料我們已經檢查過了,沒有任何可疑的文檔和信息。最可惜的是,死者的手機一直都找不到,否則可能能從他手機上查到蛛絲馬跡。”
我感覺喉嚨異常幹渴,隻好不停地開始喝飲料。
關於第二件凶殺案,我突然失去了詢問的興趣。
累覺不愛。
我預感到再問下去也於事無補,第二個凶殺案的案發現場應該跟斷頭案一樣,早就被圍觀群眾破壞掉了。除了,我那個手工做的易拉罐玩具小自行車!
我不能直接問關於我的易拉罐玩具小自行車的事,那無異於自投羅網。孟海洋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一邊起勁地吃喝,一邊問任剛:“那第二個案子呢?上次跟你去看了一眼,現在有什麼線索沒有?”
任剛皺了皺眉:“說起這件案子,我感覺更是一團迷霧。案發現場你也看了,死者身上所有的傷痕都是生前造成的,死亡原因是失血過多。同樣的,現場也被圍觀群眾破壞的差不多了,提取不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除了……”
我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任剛即使止住了話頭:“具體細節不能跟你們透露太多,隻能說這個死者跟斷頭案死者的情況很相似,也沒有調查出什麼明顯的嫌疑人。包括死者的手機電腦紙質材料等等也都沒有留下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我暗暗咽了咽唾沫:“你們有沒有考慮過,把這兩起案件,並案偵查?”
任剛眯起眼睛看著我:“組裏倒是有人提到過。但是這兩個死者,包括死者的親朋好友工作關係等等全都沒有任何交集,作案手法差別也很大,所以組裏目前並不考慮並案偵查。”
我無來由地暗暗鬆了一口氣。
大概連我自己都快相信我自己真的是連環變態殺人犯了。
我現在有些如坐針氈,任剛那帶著審視犯罪嫌疑人意味的眼神讓我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我暗暗拉了拉孟海洋的衣角,這次,我不敢再隨便盲踢了。
孟海洋心領神會:“快吃快吃,吃飯的時候聊了這麼多惡心的事,好在大家都是重口味,不影響胃口,哈哈哈哈。”
味同嚼蠟地吃完了一頓價值不菲的西餐,看到孟海洋付賬時候的金額,我有些肉痛,決定下次心情好的時候再宰他一頓,才能真正品嚐到美食的好滋味。
孟海洋先開車把任剛送回家,任剛下車之前,突然說了一句話:“我看你倆就在一起吧,別禍害別人了。”說完大概是怕挨揍,任剛矯捷下了車走了。
我跟孟海洋說:“陪我去喝酒。”
孟海洋沉默了一會才說:“你確定嗎?三年前你戒酒的時候曾說過你再也不喝酒了。”
我狠狠抓了抓頭發:“別廢話,去還是不去!”
十五分鍾後,我和孟海洋,坐在了酒吧裏。
作者閑話:
晚上跑步,一個四個月的小阿拉斯加要追著我跑,被主人拉住了。然後,我跑完壓腿的時候,它就趴在旁邊不走,到我回家它還戀戀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