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路 第一至二章 葉綠淺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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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不務正業的心理谘詢師,立誌成為心理谘詢業界中最優秀的恐怖小說作家。
我叫雷伊,女,三十二歲,單身。我在市區開了一家小小的心理谘詢室以維持生計,谘詢室的名稱就是我的名字:雷伊心理谘詢室。
我已經從事了六年心理谘詢行業,不知道是因為接觸了太多人性的黑暗麵,還是因為我長年累月沉浸在各種恐怖小說的情節中,導致我內心的負能量時不時地爆棚。
尤其是最近,我感覺我整個人都似乎出了問題。
先是噩夢連連,連續兩個來月幾乎每晚都夢到各種血腥的死亡和恐怖的屍體,繼而就是家中一些小物件總是莫名其妙消失地無影無蹤。先是我每天都用的梳子,再是我最喜歡的耳環,然後是我一直放在多寶閣中幾乎從來不動的幾件小時候的小玩具。
現在是淩晨六點三十三分,我躺在床上已經發呆十分鍾。又是一夜噩夢,十分鍾前從夢中驚醒後,我就再也沒有了睡意。我一直在回想昨晚的夢境,詭異而又匪夷所思。我夢見我在行走在黑漆漆的盤旋樓梯上,不停地往下走,沒有盡頭,像是通往地獄。夢裏的我似乎又回到了童年時代,然而童年的我手中,捧著一顆血淋林的人頭。
我在夢中竟能意識到我正處在噩夢之中,所以我拚命想讓自己醒過來。但無論我怎麼努力掙紮,都徒勞無功,症狀貌似鬼壓床。直到我手中的那顆人頭忽然睜開滴血的雙眼,呲著白森森的牙齒朝我詭秘地一笑,我感覺頭皮一炸,才猛然驚醒!
這十分鍾裏,我一直在做這兩個月裏我一直嚐試做的事:試圖用我給谘客解析夢境的方法給自己解夢,給這噩夢一個所謂科學的解釋。但思考到最後,我放棄了,因為我發現昨夜睡覺之前,我好好擺在床頭櫃的銀戒又不見了。連日來的這些事,使我不由自主地開始往更玄虛的方向去想。
我抬起酸痛的身子,仔細朝床下看了看,不出所料,什麼都沒有。銀戒和之前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小物件都無情的拋棄了我,自作主張去到了另外一個我不知道的世界。
頭很疼,我掙紮著起了床,去衛生間洗漱完畢,才感覺稍微好了些。然而鏡子裏的我,腫著一雙本來就不大的眼睛,黑眼圈大概完全可以去動物園冒充熊貓了。
我特意換了一副寬邊黑框眼鏡,欲蓋彌彰地遮一遮眼睛。簡單吃過早飯,本想開車去上班,想了想,我還是決定坐一次地鐵。我是一個很惜命的人,我認為我現在的狀態開車,屬於是對自身和他人生命安全極不負責的行為。
地鐵一如既往地擠,上班族個個拚命三郎一樣,上班搞得像是要去趕諾亞方舟。
我忍受著各種人的相互擠壓,靠著車廂壁,眯上眼睛準備養養神,我可不想讓我的谘客看到我這幅萎靡不振的樣子。
“又一起殺人案,好凶殘!”耳邊響起一個不大不小的聲音。
“是啊,太凶殘了,隻找到一顆人頭,別的肢體不知道被扔到哪裏去了!”另一個聲音回應。
我微微睜開眼,看到一對小情侶正頭抵著頭在手機上看新聞,新聞上還有打了馬賽克的凶案現場配圖。我重新閉上眼睛,耳邊還是不斷傳來這兩個小情侶的竊竊私語:“這種案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破,聽說死者家裏還有一個才一歲多的兒子,好可憐。”
“是啊,到底什麼仇什麼怨,竟能這麼狠毒,不但殺了人,還肢解了屍體。”兩個人滿腔不可置信。
我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重新閉上了眼睛。
到底還是太年輕,對人性了解的不夠。人,永遠沒有最惡毒,隻有更惡毒。
討論了幾句,小情侶就開始談論別的話題,無非是單位同事的傾軋,單位領導的碾壓,工資太低幹活太累,路程太長不能早睡。我漸漸聽不到他們的說話聲音了,進入了半睡半醒的朦朧狀態。
但是,腦海中忽然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我立刻覺得全身冷汗直冒!睡意全無,我連忙睜開眼睛掏出手機,找出剛開那對小情侶發看的新聞,打開那張新聞配圖,放在眼前仔仔細細地觀察。果然,我驚愕地看到了我絕不想在這個時候在這個地點看到的東西:我前些日子丟失的那副耳環,竟然出現在離凶案現場不遠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即便它們全身沾滿了泥濘,我依然能認出它們的本來麵目。那是一對銀鉤的青花瓷珠子耳墜,此刻正靜靜地躺在人頭的不遠處!我之所以這麼肯定它們就是我丟失的那對……好吧其實我並不肯定,但我正好剛剛丟失了一對,這未免太巧合了,由不得我不感到心驚肉跳。
這麼多年的經曆告訴我,這世上並不存在什麼真正的巧合。偶然當中必定存在著必然,它們一向是一對好基友。
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仔細想了想,我做了一個決定。我給我的助理葉綠淺打了個電話,告訴她今天的谘詢全部推遲到明天或者後天,我要去辦一件很重要的事。沒理會小葉子的驚訝,我火速掛了電話。我在工作方麵是一個相當嚴謹的人,從沒有因為任何原因推遲過谘客的谘詢,這是第一次,難怪小葉子會感到驚訝。
想了一會,我又給另外一個人打了個電話,一個我不到世界末日堅決不想聯係的人。我認為,此時此刻,這已經是我的世界末日了。那個凶案現場,近期我絕沒有去過。那個地方離我的谘詢室非常遠,在這座城市的郊區。在本市居住這麼多年,我僅僅在兩年前因為遊玩和葉綠淺去過一次。對於我這個路癡來說,我絕不會冒著把自己跑丟的危險沒事到那麼遠的地方去。何況,最近兩個月的谘詢安排的那麼緊張,我已經許久沒有去過家和谘詢室以外的地方了。
我咬著牙撥通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非常欠扁的聲音,玩世不恭而又假裝深沉:“雷老師,今天太陽這是從我家祖墳上冒出來了,你怎麼會主動給我打電話?”
我不情不願地哼哼:“霧霾,太陽回姥姥家了。還有,說過多少次了,叫我雷伊,別叫我雷老師!”
”好的,雷老師。”那頭不怕死的嗬嗬笑起來。
我努力壓下掛掉電話的衝動,咬牙切齒地說:“孟海洋,三十分鍾後,開車到我公司門口等我。”
不等他回答,我立刻掛斷。
我篤定當我到達公司門口的時候,孟海洋這個遊手好閑的本地富二代一定會老老實實等在那裏。不是因為我魅力大,而是因為他的的確確整天無所事事而又好奇心太盛。他知道我不到萬不得已一定不會主動聯係他,還知道我喜歡各種奇奇怪怪的冒險,他又偏偏也好這一口。所以,如果你想歪了,你可以去麵壁了。我們之間是純潔的仇人關係,我之所以找他隻是因為他有錢有勢,跟他出行太方便。更何況他還是一個長期在健身房揮發荷爾蒙的肌肉男,足以保護我的人身安全。我說過,我是一個極其惜命的人。而據他說,他樂意與我合作,是因為就喜歡看我討厭他還不得不與他一起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樣子。
為什麼我們會成為仇人關係,沒有相愛隻有相殺,這個容後再說。
果不其然,我從地鐵站出來抵達工作室樓下的時候,孟海洋正東倒西歪地靠在他的車上,打扮地像斧頭幫老大。
我撇撇嘴走過去,懶得跟他廢話,直接把手機甩給他:“看看這張照片。”
他摘下墨鏡,不明所以地接過手機,望著那張配圖:“怎麼了,你讓我看什麼?咦,這耳環,有點眼熟。這不是……”
“沒錯,”我忽然覺得渾身乏力,剛才一直提著的一口氣泄了出來,也跟著他一起東倒西歪地靠在車身上,”就是這幅耳環,看樣子你還記得,就是那次我和你去玩密室逃生的時候,路上順道買的。”
“它們怎麼會出現在凶殺案的現場?”孟海洋翻來覆去看著那張圖,又看看我,故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作死樣子:“難不成,這人是你殺的?”
我翻了翻白眼,根本沒有心情回應他無聊的玩笑:“別廢話了,現在就出發去現場看一看吧。”
孟海洋聳聳肩,沒有再說什麼。我們坐上了車,飛快地朝案發現場駛去。
我想抓緊時間補個覺,孟海洋看出我有些不對勁,倒是貼心地放上輕音樂,沒有再多嘴多舌。
一個多小時的路程,沒有再做噩夢。下車的時候,總算是恢複了一點精神。
我們到達凶案現場的時候,那裏已經看不到任何曾經發生凶殺案的痕跡。是的,離發現人頭已經三天了,我對找到那副耳環已經不再抱什麼希望。或許它們已經被警察作為證物帶走了,如果是這樣的話,我要不要利用孟海洋的人脈,去警察局看一看究竟是不是我那副耳環?假如是的話,我是不是真的會被懷疑與這起殘忍的凶殺案有關?
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朝著照片上發現耳環的地點走去。離事發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天,現場早已經被清理完畢。天不作美,剛剛下過一場不大不小的雨,位於國道旁邊荒地裏的案發現場已經被泥水衝刷的麵目全非。我小心翼翼地用腳尖點地,仔細挑選著落腳的地方,提著我長風衣的下擺慢慢蹭過去。孟海洋白了我一眼,直接把他那雙價格比我一個月收入還高的皮鞋大刀闊斧地踩進了泥水裏。
他打開手機,照著新聞配圖中發現耳環的位置走過去,蹲下身子就開始用手扒拉泥土。我艱難地挪過去的時候,他已經從泥土裏拎出來一樣東西。
我的耳環,我的神秘消失的耳環,我的神秘消失的銀鉤青花瓷珠子耳環!
現在,我百分之百確定了它們就是我丟失的那一對,因為當我拿礦泉水把它們仔仔細細衝洗幹淨之後,看到了其中一隻上麵那熟悉的瑕疵。一隻是我的,另一隻沒有道理不是我的。
孟海洋見我臉色不對,想要上來扶我,我果斷製止了他:“別碰我,我想靜靜,別問我靜靜是誰。”
我就在國道上孟海洋的車旁邊毫不優雅地蹲下來,抱著頭,大腦一片空白。
我雷伊,單身,獨居,沒有寵物沒有男友沒有炮友沒有好朋友沒有好基友。我的家裏除了我以外,這幾年來來過家裏的客人屈指可數,如果還有活物和我共同享用同一個空間的話,那就隻有蟑螂和蚊子了。我並不是一個喜歡戴首飾的人,我很清晰的記得,這對耳環,除了半年前剛買的時候戴過幾天,後來就一直收藏在我的首飾盒中,再沒有拿出來過,然而如今它們卻出現在了本來絕不可能出現的地方。
“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半晌,我蹲在那裏抬起頭來仰視著孟海洋問。孟海洋聳聳肩:“你問我?我問誰?”
我盯著那對耳環,突然覺得它們像兩隻藍幽幽的眼珠,死死的盯著我。透過它們那深藍色居心叵測的瞳仁,我似乎看到了其餘那些消失了的小東西。
這個腦洞開得我不寒而栗,我使勁搖搖頭,把它們揣進了衣兜裏,站起來,深吸一口氣。想不明白的事,那就不要想了。我說:“回去吧。”
孟海洋忽然冷笑了一聲。
我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他歪著嘴朝我笑:“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在想,想不明白的事就順其自然吧,對嗎?你一向就是這麼鴕鳥,所以總是在逃避許多事情。”
“不然呢?”我冷冷地問。
孟海洋打開車門,上車:“你依然選擇性的忽略了我最後也是我認為最重要的一句話。好吧,別的事以後再說,現在我鄭重的告訴你,我有朋友負責這件案子。”
我一聽,連忙也坐上了副駕駛:“你怎麼不早說!聽說過什麼內部消息沒有?”
孟海洋一邊發動汽車一邊搖頭:“隻是一起吃飯的時候聽他提起過幾句,我並不關心這種事,所以沒有多問。”
我急迫地說:”找個時間幫我問問這案子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又想了想,“但是不要提今天的事。”
孟海洋嗤笑:“第一,你是我什麼人,我憑什麼要這麼幫你?第二,你這幅耳環平白無故出現在犯罪現場,搞不好就是案件的重要證據,藏匿證據等於犯罪!”
我感覺胸中有無數頭草泥馬在咆哮,然而現在有求於人,我忍住了將大批草泥馬們放出來狠狠踏平孟海洋這張欠扁臉的衝動,咬牙切齒地擠出一絲獰笑:“那要我怎麼做你才能幫我這個忙呢?”
孟海洋一邊開車一邊回頭看我一眼,幸災樂禍:“你記得這個天大的人情就行,總有一天,我會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我揉著脹痛的太陽穴,有種進了某人圈套的感覺。
回到谘詢室,攆走了孟海洋,我覺得身心俱疲。我的助理小葉子還守在谘詢室等我,看到她,我有些詫異。她雙眼紅腫,喉嚨嘶啞,即使化了狀,也掩飾不了她的憔悴。她嬌小的身子縮在前台的計算機後麵,整個人看起來都很頹敗。
“又和楊雲峰吵架了?”楊雲峰是葉綠淺的男朋友。我認識了小葉子兩年,他們也吵了兩年。吵吵鬧鬧,分分合合,是年輕人每天都會上演的戲碼。我倒有些羨慕,到底是年輕,我也曾年輕過。年輕就有無限精力投入到有限的感情遊戲中去,娛樂了別人,感動了自己。
小葉子見到我,眼圈又紅了:“雷伊老師,我和他,可能真的走不下去了。”
我心不在焉地倒了杯水喝:”這話你已經跟我說過不下十遍了。“
小葉子的眼淚刷刷掉了下來:“這次恐怕是真的了。”
我隻好把思緒從那對惹禍的耳環上收回來,問小葉子:“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小葉子哽咽著,斷斷續續地說:“我最近發現,雲峰和他的媽媽,關係有點,不正常。他媽媽總是當著他的麵換衣服,洗澡還會讓他搓背,有的時候,他們竟然還會睡在一個床上!”
我挑了挑眉毛。
小葉子跟我說過楊雲峰的身世,單親家庭,兩歲時父親出軌,離婚,母親單獨把兒子帶大。我對綠淺說:”你也是學心理學出身的,做助理這幾年,也接觸了許多類似的案例。我隻能勸你,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及時止損是最好的選擇。”我見過太多類似的谘客,多數連麵都不敢露,隻在電話中遮遮掩掩地詢問一下也就罷了。許多情況下,都是母親一方作為整件事的主導,主動權完全在母親這邊。
而有意願來做谘詢的往往隻有兒子,並且也隻是一點點意願而已,無法產生更多的動力把意願轉化為行動。假如母子雙方不能自願走入谘詢室來主動配合谘詢師,主動調整彼此之間的關係,作為外人的任何人,能做的事情微乎其微。任何一個和這類家庭中的兒子走入婚姻的女孩子,注定都會出現悲劇的結局。
小葉子哭的更凶了:“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真的舍不得他。”
我歎了口氣,拍拍綠淺瘦弱的小肩膀:“你舍不得他,卻舍得你自己嗎?”這世上最花樣作死的事,莫過於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要不然,改天你把他帶來,我跟他聊聊吧。”我知道無論是出於個人角度還是出於心理谘詢師的身份,我都不該管這閑事,然而小葉子跟了我兩年,我們之間的感情早已不止是老板和員工的關係。我想初步了解一下楊雲峰的想法,才能確定接下來還能不能再為小葉子做些什麼。
小葉子點點頭,眼淚才慢慢止住了些:“對了,雷伊老師,今天上午你沒在,我又幫你預約了一個新的谘客。
我看小葉子的情緒稍微好了一些,就拿起谘客填寫的預約單看了看。趙秋霞,女,二十三歲,谘詢的主要目的是感情疏導和職業規劃,谘詢時間定在了明天上午。我放下預約單,走入自己的谘詢室,囑咐小葉子不要讓任何人打擾我。上午已經跟小葉子說過,推遲了今天所有的谘詢,所以直到明天上午谘詢開始之前,我還有一些時間來靜一靜,仔細思考一些事情。
首先,噩夢。
噩夢這種事,其實我早已經習以為常。從小到大,幾乎每天早上我都會從噩夢中驚醒過來。然而今天不同尋常的是,夢中的情景和現實竟然重合了。我當然不會蠢到認為自己突然天賦異稟,擁有了預知的超能力。隻有一個合理的解釋,那就是我一定從某種途徑先知道了有關那起凶殺案的某些信息,之後才會做了關於凶案的噩夢。所以,在我發現那則新聞之前,我究竟從哪裏更早知道了那起凶殺案呢?
其次,丟失的小東西。
我當然也不會蠢到以為我的家裏真的有借東西的小人。它們隻是丟失了,不是消失了。就像那對離奇出現在凶案現場的耳環一樣,我相信它們可能還會以某種匪夷所思的方式出現在我的視野,帶給我更多的驚嚇。究竟是誰拿走了它們,並把它們丟棄在我絕對不會想到的地方呢?
最後一點,也是最關鍵的一點:如果真的有人處心積慮的在做這些事,那麼那人的目的究竟會是什麼呢?
我把我從光屁股開始到現在三十多年的仇人都想了一遍,依然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我雖然不是一個性格很好的人,但我自認還算善良,並沒有做過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最多和人吵個架,也不至於會有人恨我恨到下了血本來這樣整我。
我把那對耳環重新拿出來,放在手裏慢慢摩挲。藍幽幽,涼絲絲,還帶著一些泥土特有的腥味。直到手機響了,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整個人立刻方了!孟海洋給我發來了一張斷頭案死者生前的照片,我很確定,死者脖子上扛著的腦袋,正是我夢裏夢到的那顆斷頭!
作者閑話:
最近有些不太敢寫太恐怖的場景了,因為真的一寫就會做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