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啊，你就在這待著，等到天亮了人多了，我就讓胖子來接你回去。”秋意俯下身，湊近到司徒雪麵前緩緩說道。
    司徒雪瞥一眼放在自己身邊的一副拐杖，還有那個滿身肥膘的樓一帆，不住地搖頭。
    楚離之望著離巷口不遠處的一家店鋪，店鋪內露出點點微光，冷漠說道：“之前客棧的錢是五兩，腿傷是二十兩，再加上昨晚你吃的喝的，也算二十兩，也就是你現在欠我四十五兩，這四十五兩並不包括你的房錢，還了我，你現在就能走了。”
    司徒雪險些驚掉了下巴，這個人真是滿肚子壞水，司徒雪自小也算是不怕天不怕地不怕鬼神，卻單單在他麵前，一句話都不敢頂上去。她縮縮脖子，看著在麵前飛來飛去的一隻蚊蟲小聲道：“可是。。。我是在你們店裏摔倒的。。。。。。”
    樓一帆和蘇修墨對視一眼，無奈搖頭。楚離之向來是說一不二，除了秋意姐，誰敢在他麵前頂嘴？
    楚離之沉默良久才緩緩收回視線，雙眼緊逼司徒雪，周身散發的氣質愈發冷冽：“第一，你不是無水閣內的人，即便是在無水閣營業期間，也不能算作工傷，換句話說，我並不需要對你負責。第二，胖子沒有推你下去，是你自己害怕所以滾了下去，他自然也不需要負責。”
    幾句話說的司徒雪啞口無言，愁色頓時漫上眉頭。樓一帆偷偷移動幾步，到了秋意身邊，扯扯她的衣角：“那個，掌櫃的，以前在京城是給人打官司的？”
    秋意抬起下巴，看著楚離之的側臉，笑道：“打過吧。”
    樓一帆和蘇修墨默契地看向司徒雪，她還是自求多福吧。
    司徒雪苦著一張臉，沒討著錢結果還欠下了這麼一大筆銀子。她耷拉著腦袋，靠在牆壁上，有氣無力道：“那你要我怎麼做？”
    “都聽我的？”楚離之問道，嘴角忽而掛起狡黠的弧度，那是奸計得逞的得意。
    司徒雪點點頭。
    “一帆啊，你挖的灶灰呢？”楚離之側頭問道。
    樓一帆驚的張大了嘴巴愣在了原地，直到蘇修墨用手肘輕碰了他一下，他才反應過來，從胸前的衣襟內拿出一塊黑色的破布遞到了楚離之麵前。司徒雪看一眼那塊破布，心裏叫苦不迭。
    楚離之蹲在司徒雪麵前，緩緩地打開那塊破布。司徒雪隻能敢怒不敢言，抬頭看到楚離之麵無表情的一張臉後心虛地笑笑，又垂下頭。
    “抬頭。”楚離之淡淡道，視線定格在灶灰之上。他早就吩咐過樓一帆，在灶灰裏一定要和上幾滴水，這樣方便塗抹。後來楚離之考慮到一般的乞丐身上總會散發一些奇異的味道，專門用來吸引成群的蒼蠅，就又讓樓一帆和了幾滴隔夜的泔水。
    司徒雪如同上刑場一般地抬起頭，她往後縮了縮脖子，捏住鼻子不明所以地看著楚離之，好一股餿味！
    楚離之將那塊手帕舉起到司徒雪的臉邊，司徒雪下意識地閉緊了雙眼，身體使勁往後仰，生怕那些灰都抹到了臉上。
    樓一帆同情地看著司徒雪：“這種事，掌櫃的怎麼會親自動手？”
    蘇修墨搖搖頭，用手擋住說話的聲音：“誰知道掌櫃的怎麼想的。”
    秋意雙手抱在胸前看著二人，嘴角的笑意愈發濃烈。
    司徒雪自知在劫難逃，索性放棄了掙紮。自小司徒雪就是豁達之人，吃不到喜歡的桂花糕從不哭鬧，即便是養了十年的兔子突然逃走了，司徒雪也隻是失落了不到一個時辰。她總是相信，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她一臉挫敗地定住了身子，唯獨雙眼依舊緊閉，等著那個令人惡心的東西拍到臉上。
    楚離之的手驀地一頓，偏著頭打量司徒雪。意料之中的涼意與穢物都沒有到達意料之中的地方，司徒雪試探性地睜開眼，楚離之的手中空空如也。她“啊”一聲怪叫，挺直身體，先是不可置信地看一眼楚離之，最終實現停留在了地上那一團髒汙之上。
    “算了，你就在這好好演乞丐吧。”楚離之拍拍雙手站直了身體，再次看向了那束微光。
    秋意笑的愈發詭異，蘇修墨和樓一帆仍舊不明所以，畢竟楚離之鮮少會這麼放過一個人。楚離之並不多作解釋，看著時辰差不多了，折身回了無水閣。蘇修墨和樓一帆也跟著回去。秋意看著司徒雪，笑道：“雪兒，好好活著，你現在很危險。”
    司徒雪一頭霧水，伸長了腦袋看著幾個人的身影消失。楚離之希望她做的事，她是知道的，但是秋意姐那句話到底是何意思？她看著灰蒙蒙的天空，歎了一口氣，既來之則安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