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水 斷橋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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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年前見過你。你也是站在這裏看著湖水,當時你還戴著一頂圓帽。”
“。。。。。。”
“怎麼?驚訝還是不信?”
“那是十年之前的事情,我自己都快忘了。你怎麼能知道?”
“我可不可以告訴你,我當時還拍了一張照片。”
“哦,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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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記:
煙雨三月裏的西湖雖然沒有藍天,卻有清霧。總會在一個拐角後隨著細密的雨絲飄到我眼前。
我的傻瓜相機也如願成了傻瓜,拍什麼都是霧蒙蒙水濛濛的一片。可我還是不甘心,總希望找到一些可以留念的東西。
上天眷顧,我終於在斷橋邊看到了一個男孩,戴著一頂圓帽,靜靜的立在雨絲裏看著湖水。
不知是不是因為下雨,匆匆的行人裏沒有誰駐足停留,最多是隔著傘沿望了望,隨即皺眉離開了。
我卻不知為何定住了,也許是因為那頂帽子,也許是因為那件外套。嗬嗬,其實我在騙你啊,心知道我是為了帽子下的那個側臉。
讓我再想想。
嗯。
白白的皮膚,挺拔的鼻梁,立體的五官。哦,日記本,原諒詞藻貧乏的我吧!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那一刻我才覺得西湖真的好美好美,就那樣乍現在我眼前,讓我不知所措。幸好他沒有看到傘被人偷走的我的那一刹的轉身,就那麼看了一眼我藍色的傘在陌生人的手裏飄遠,可我隻是笑了笑。哎,都怪他和他的藍色外套,也要怪這乍起的雨和霧。
就在雨下大的時候,他轉了身,就這樣走進了我的鏡頭。你看,你看,他真的好美。
他走到了橋那邊的柳下,可也依舊隻是望著幽幽的湖水。
我掙紮了好久,還是沒能跨過這窄窄的斷橋麵。
美好的人事物,都該隔著一點距離欣賞才好。
可這短短的距離終要拉長,我心裏預演過各種各樣的分別,總沒能料到還是敗給了一把傘。
一把黑色的傘下是一個陌生的男孩,後背擋住了我的視線。
最後留給我的是一雙背影。
我真沒出息,鼻子竟酸了,淚在眼眶裏轉來轉去。視線朦朧的時候好像看到了藍色的回眸一笑。匆匆擦了淚,卻已不能知真假了。
不過沒關係,我還有這樣一張照片在手裏、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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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我,我不知道是該當故事聽,還是當回憶聽。”他靦腆的笑了笑,淡淡的說:“不過十年前我確實來過這裏,但很抱歉,我不記得你。”
“沒關係。沒關係。”
“你?”
“你?”
“嗬嗬,你先說吧。”
“又是雨天,你怎麼沒帶傘?”
“啊?我的傘呢?”我四處看了看,才發現斑斕裏的一個藍色離我遠去了,往事突上心頭,似曾相識裏搖頭笑了笑,說:“哎,不知道我的傘是跟雨過不去還是跟西湖過不去。”
“也許是跟我過不去吧。”
“嗬嗬,你不也沒帶傘。。。。哦,你又是再等人吧!”
他抿嘴一笑,點了點頭。
我深吸一口氣,輕鬆的說:“那祝你們幸福。後會有期吧。再見。”
沒有再敢多看一眼,故作瀟灑的轉身,離去。暗暗希望把記憶留在這裏,不再帶走。
雨下大了,我站在樹下一群人的邊緣,看著時隱時現的雷峰塔,心裏五味雜陳。緣分有時是一朵野玫瑰,不曉得會再哪個角落生根,又何時離去。可那些被留下傷疤的一定是一廂情願的人嗎?
我不想相信,否則怎能在這諾大西湖邊來來往往裏隻再這一刻遇見了他。最怕是丘比特也朦朧了眼,重蹈了十年前的那一箭。
既然這樣,雨大了又能怎樣呢?大不了像十年前一樣吧。
我低頭笑了笑,走進了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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傘!
藍色的傘!
人來人往的小橋上,我回身看到了氣喘籲籲的他!
“你?”
。。。。。。
日記:
日記本,十年不見了。今天,我終於跨過了窄窄的斷橋麵。
處處回頭盡堪戀,就中難別是湖邊。
。。。。。。
“讓我也寫一筆嘛,好不好?”
“去去去!這是我的日記本。”
“它好歹是媒婆吧,哪有躲著不見人的媒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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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記本合上之前,我又看了看貼在兩側的照片,泛了黃的在左,新穎穎的在右。十年的距離,原來比斷橋還窄,隻有一個本子的寬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