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瑾看了一眼，並不接。
    華譽道：“你這麼著急趕著要麵聖，便不該這麼狼狽，否則有人存心參你一本殿前失儀，都不算冤枉你的。”
    趙瑾猶豫了一瞬，最終還是伸手要去拿華譽掌心裏的手帕，然而剛一搭上手，就被華譽緊緊地握住了。趙瑾立刻皺眉掙脫，華譽卻下了死勁兒，他勉強製住了趙瑾的手，吃力地勾了勾嘴角，“唉，牽你的手真不容易，我記得上一回這樣握你的手，還是在六年前。”
    趙瑾聽了這話，如遭電掣一般地脊背發涼。他暗自發力，猛地甩開了華譽的手，二人之間的手帕也飄揚落了地，頃刻被大雨打得濘泥不堪。
    壓得低低的天幕乍然分裂出了幾條白紫交錯的閃電，接著便傳來轟隆隆的響雷聲，雨水傾盆而下，嘩嘩有如長瀑，強風嗚咽如泣，叫人不聞萬物之聲。
    華譽的手空空地停在那裏，片刻後緩緩地收緊握成了拳頭，放回了身側，他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用隱忍的好口氣問道：“我過幾日恐怕要去一趟吐蕃，我記得你從前喜歡吐蕃的獒犬，剛來殷都之時你馴養了好幾隻，可後來被長皇姐全賜死了，我這次去悄悄兒地給你帶幾隻可好？”
    趙瑾鎖眉，並不去看華譽，隻是拒人千裏地清冷道：“不勞二殿下。”
    華譽自然明白趙瑾為何會對自己這般敵意疏離，於是就道：“你一定還在誤會趙念在天牢遇刺一事，你放心，我一定會查明此事。”
    “二殿下不必假惺惺，事已至此再說這話，著實叫人不敢恭維。”趙瑾冷眼掃向華譽，“這事究竟是誰暗中指使，我無心再管。我隻知道，若是世子日後再有何閃失，那必定是因二殿下而起，到時候，我是不惜玉石俱焚的。”
    華譽心裏止不住地發冷，他眼中滿是狠戾的陰光，銀牙咬碎似地低語道：“趙瑾，你可知道，若是有一日我要置趙念於死地，必定是因你而起！”
    說完這句話，華譽將傘摜到了趙瑾手裏，自行走進了鋪天蓋地的暴雨裏，一去不回頭。
    夏雨磅礴地打起了正元殿前一地濕潤的燥熱之氣，趙瑾握著隱隱溫熱的傘柄，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心煩意亂地奔向了正元殿。然而那一日燁宗卻是對誰都閉而不見，似乎是有些倦怠，又似乎是有些隱情。
    趙瑾因此無功而返，翌日，趙瑾又早早地趕到了趙王府。不想趙念卻是已等在正堂，他一見趙瑾，便道：“我聽你的，你將蘇見棠送出去養傷罷。”
    趙瑾陰沉了幾日的心情總算見了一絲光，他立刻拉著趙念坐在了一起，懷疑地問：“世子想好了？”
    “我想好了，我一想起爹若是問他的來曆，我就頭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送他出殷都罷！不過你可得答應我，不準虧待他！”
    趙瑾終於露出了一點笑意，“世子放心便是。”
    趙瑾見趙念終於肯明事理，看他的眼神裏也恢複了往日裏的柔情，也忍不住要心疼他。趙瑾小心地卷起趙念的袖子，用手指摩挲著他包紮好的傷口，蹙眉歎息一聲，“讓你胡鬧，吃苦頭了罷。”
    趙念雖然也暗暗生過趙瑾的氣，可心裏也明白趙瑾對自己的好，他低下頭，“我帶傷回元洲去，爹恐怕又要說我沒用了，這麼大的人，連自個兒都護不好。”
    趙瑾小心地將趙念的袖子放下，“世子來殷都，王爺就是把世子交到了我的手上，世子受了傷，我脫不了幹係。我想好了，我此番同世子一起回元洲，我要親自向王爺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