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念喜笑顏開地正要雀躍，卻忽然看見趙瑾的嘴唇上結著一塊濕漉漉的血痂，眼睛再一轉，又見他脖頸上泛著一道火辣辣的紅痕。
    “怎麼回事，這……”
    趙念抬手剛要指，趙瑾便先一步將他的手給按了下去，接著一把奪過他手裏的琉璃盞，疾步往前走去，一邊走一邊揪起了趙念的衣領，“我送你出宮門。”
    趙念被迫往前走，還是不斷問道：“瑾兒，你嘴上和脖子上沾了什麼？是舊殿那兒受了傷？瑾兒，你讓我看看吧，你別拽著我走！哎呀——瑾兒，我就看一眼！”
    趙瑾不聲不響，不為所動地將趙念拉出了宗廟大殿。
    殿外子符正守在那裏，見趙念被趙瑾抓了出來，不覺鬆了一口氣，他是生怕趙念會被守衛帶走的，如今見他平安出來，也就不論他出來的姿態高低了。子符看出趙瑾手法堅決，便默默地跟在了趙念的身後，若是趙念掙紮，那不用趙瑾吩咐，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扛著趙念就走。
    趙念被活生生地拉到了離著宮門口不遠的一座亭台前，趙瑾總算停了下來。他將琉璃盞交給了緊緊跟隨在一旁的子符，語重心長地對趙念說道：“宮中不比外頭，處處都有規矩，今日你放肆了，知道麼？”
    趙念有心要辯駁，又怕趙瑾要生氣，隻好裝作委屈，“我是為了要找你賠不是，你若是宴席上就搭理我，我也不用失了規矩。”
    “宮中宴席，尊卑有別，你我相隔甚遠，難道我要將你放到身邊來？你乖乖待著，我得了機會，自然會到你身邊去，可你偏偏任性，盡和一些不相幹的人言語說話——”
    “不相幹的人？”趙念略一思索，小心地問：“是二殿下？”
    趙瑾肅冷了麵孔，“不止是二殿下，這宮中之人，不是你能應付的，你少說少錯最好。”
    趙念覺得自己有些被看扁了，不快地哼了一聲，嗔道：“我是百無一用的，連說話都不會，我要是個啞巴，就正合你的意了！”
    趙瑾用力地拉了一把趙念的胳膊，擰眉斥責道：“什麼胡話都放在嘴上說，知不知道忌諱？！”
    趙念悶悶地別過臉去，“你說你今日礙於宮宴不便與我親近，這話……我姑且信了，可是——”趙念興師問罪起來，“可這半個月，你怎麼都避著不見我呢？！是不是生我的氣，氣我去了那樣的風月之地？”
    趙瑾嚴厲地瞪著趙念，沉下嗓子喝道：“這件事不準再說了！”
    趙念被嚇了一跳，怯生生地“哦”了一聲，可還是不甘心地問：“那你……那你為何避著我？”
    “我何時避著你，我確實有要事在身。”
    趙念壓根不信，“有事在身？什麼事，說來我分辨分辨。”
    趙瑾道：“明年入秋，就又是禦前競武了。王爺挑了幾個咱們趙氏的青年才俊，特地送進殷都來，半月前到我跟前見了禮，一直住在我那處。王爺的意思是，將他們幾個編入兵部習練一年，如此明年才有頭籌勝算。這半月，我都忙著在將府兵部幾處周旋，故而不得空，如今此事落實，我不就見你了？”
    趙念拈酸吃醋似地說道：“我就知道爹要把那幾個混賬送到殷都裏來，他們不就是功夫好麼，其實心眼兒最壞了！瑾兒你怎麼能幫他們呢？”
    趙瑾長歎道：“世子，私人恩怨不要再談，唯有咱們趙氏子弟遍布朝野內外，趙氏一脈的榮華才能綿延萬代，你將來的趙王之位，才能穩如泰山。”
    趙念氣憤道：“瑾兒你糊塗，他們背地裏編排我，將來能擁護我？他們既住在你那裏，那你的侯府我是再也不去了！”
    說著，趙念扭頭就要走。
    趙瑾死死地握住了趙念的手，那力道出奇地大。
    趙念側臉，手上吃疼，麵有難色地看著他。
    趙瑾的眼睛滿是夜色深沉，他說：“世子，你何時才能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