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念忽然像是被澆了一頭一臉的辣椒水一般，臉色漲紅地愣在了那裏。
    原本跪在靈堂前的雲懷修終於有了一絲動容，他側過臉，匪夷所思地看向滿臉通紅的趙念，說不上是什麼眼神。
    趙念趔趄地後退幾步，雙手合十對著靈位連連直拜，“我，我——失敬失敬，我不是存心的，王妃娘娘，千萬別見怪——”
    雲懷修眼中的僵硬不為所動。
    趙念咽了咽口水，沉默了一瞬後，慌亂地拔腿就跑，堂外的子符見趙念從裏頭跑出來，顰眉抓住了他的手腕子，“被轟出來了？”
    趙念磕磕巴巴地氣惱道：“再不走真要被轟出來了。”
    子符被趙念拉得跑了起來，兩個人跑得猶如一陣過堂驚風，待左奔右突地穿過了整座前堂，趙念與子符拐進了一條安靜走廊，趙念才氣喘籲籲地停了下來。子符用手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幫他順氣，自己倒是沒什麼。
    趙念愁眉苦臉地擺了擺手，“這地方太大，我跑不動了，先歇會兒再跑。”接著就向後靠在了廊柱，心煩意亂地連連搖頭，“八字不合，真是八字不合……也不必和解了，反正太後壽宴一過，也是永生不見了。”
    子符見他這副氣急敗壞的挫敗模樣，竟覺得有些有趣，便上前又去拍他的前胸，假意替他順氣，實則是想逗弄一番。
    趙念渾然不知地被晃弄了幾下，約摸是停了一炷香的光景，忽然就聽見廊外的花叢前，有絮絮的低語聲傳來，仿佛是兩個小丫頭在閑話。
    “王府中往日是除了王爺就是王妃最大，除了蕭姨娘敢於王妃相抗，餘下的全被王妃製服了，平素哪個不是戰戰兢兢的。”
    “原就是一山不容二虎的，按我說啊，蕭姨娘也是自不量力，命如草芥的婢女出身，竟也敢勾搭上王爺，仗著王爺寵她，便連王妃都不放在眼裏。”
    “是啊，一個伺候水房的婢女，從前連咱們內院的門檻都沒進來過，竟也一步登天了，好在被咱們四爺割了腦袋，若是留下這麼個妖女，來日再生下個孽種……”
    “大膽！”
    趙念興許是被“婢女”“孽種”這兩個字刺激到了，竟是想都沒想就從廊柱後顯了身，居高臨下地嗬斥外頭花叢前的兩個小丫頭。趙念見她們的著裝便知是在內院裏伺候的有頭臉的大丫頭，趙念火冒三丈地怒罵道：“想來是你們的主子無能，教唆出你們這樣兩個無法無天的丫頭來？！”
    兩個丫頭先是一驚，再見趙念是個年輕樸素的外客，便也沒那麼慌張了，其中一個年長些的，竟也挺身而出地回敬道：“少爺是外來的客，不懂我們府上的規矩，還是趕緊回去罷。”
    趙念冷哼了一聲，“你們殷都雲王府是什麼規矩我不知道，可若是在我元洲趙王府裏頭說出這樣大不敬的話來，抓住一個就打死一個，家裏頭的人也連坐不放過！”
    那倆丫頭被這話震住了，立刻就明白了過來，麵麵相覷地立刻轉身跑遠了。
    趙念一拍大腿，“不準跑，子符快將她們給我抓回來！”
    子符在後歎息一聲，“這兒可不是趙王府，你方才還要跑，怎麼現下又要在旁人的地頭上教訓抓人呢？！”
    趙念氣不過地瞪了一眼子符，“她們那樣說話——”
    這一眼才瞪了一半，趙念便瞧見了站在不遠處廊簷下的雲懷舒。趙念嚇得滿臉跑眉毛，末了一把抓住了子符的手，總算想起了自己的正經事，“快跑！”
    廊簷下的雲懷舒隱藏在碧陰陰的樹影裏，照耀得眉目清明，他手中拿著一個點心盒子，接著他轉身將點心盒子交給了身邊跟隨的侍從，道：“去查一查，那是哪個房中的丫頭。”
    那侍從微微一愣，末了還是頷首答應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