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念渾身的血都涼透了，他反握住趙瑾的手，細弱蚊蟻地懇求道：“瑾兒……咱們快走罷。”
    趙瑾見趙念確實是個嚇壞了的樣子，心中也十分後悔將他帶到這樣的場麵上來，“好，咱們這就回去了，你別怕。”
    “駙馬爺。”這時候雲懷舒也走了過來，他見趙瑾正安撫著一個低頭的少年人，心中雖有疑問，可一時也無暇好奇，隻是匆忙低聲道：“駙馬爺，我也沒料到今日之事會成這般局麵，本是請您來勸和的——”
    趙瑾忙止住了雲懷舒說話，“雲世子的話，我很明白，實則我也是慚愧得很。”
    “駙馬千萬別這麼說，哎呀——家中亂了套，家父舍弟現下又是……恐怕留不人，我這就差人送駙馬回府。待家中平息，我一定親自登門謝罪。”
    “不必相送，雲世子隻管料理家務，我這就回去了。”
    說完，趙瑾便拉著趙念離了這片是非之地。從雲王府到馬車，趙念一路都抓緊了趙瑾的手，連頭都不敢回，生怕一回頭就看見帶著血腥味的雲懷修。
    馬車內，趙瑾取出手帕替趙念擦了滿額的冷汗，搓著他發軟的手，緊張地問：“怎麼就嚇成這樣呢？”
    趙念強作鎮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梁，嗓子眼發直地反問：“瑾兒，那個雲懷修究竟是個怎生人呢？”
    趙瑾立刻就琢磨出了趙念的弦外之音，“雲四爺倒是不是什麼暴戾嗜血之輩，你別怕。今日之事是從前積弊已深。周老將軍那般步步相逼，雲王爺護得了那妾侍一時，過不了多久也會顧全大局處置了她的。”
    趙念顯然是聽不進這話，“取人首級之人，怎會不是暴戾嗜血之輩呢？”趙念似乎想起了什麼，“我好像聽說，當初那個雲懷修就是因為性子太頑劣不馴，才被雲王爺送去北疆的……天啊，他必定不是什麼好人了。”趙念瞪著眼波顫抖的眸子，死死握住了趙瑾的雙手，“瑾兒，可了不得了，我原不知道他的生性手段，隻怕是早得罪他了！”
    趙瑾見趙念自個兒嚇唬自個兒，有些哭笑不得，“你同他不是隻在元洲見過一回麼，怎會得罪他呢？”
    “他剛進元洲城門的時候，我拿弓弩對過他。上回在玉華寺的時候，我還責罵過他。”趙念一癟嘴，像是要哭了。
    趙瑾安撫他，“雲四爺不是心胸狹隘之人，這些事不會放在心上的。”
    趙念可憐兮兮地望著趙念，眼底滿是疑慮，不說話。
    “若雲四爺當真覺著你冒犯了他，玉華寺之時便容不得你，哪裏還由得你走出去呢？即便他真記恨你，由我護著你，他也傷不了你分毫。”
    許是趙瑾的口吻真切穩重，趙念漸漸地平靜了下去，他麵有難色地對趙瑾說道：“瑾兒……我今日才知道雲懷修是個什麼角色，我心想我往後在他麵前是該收斂收斂了。”
    這話承認起來實則還有些丟人，不過趙念在趙瑾麵前不遮掩，有一說一地就把心事全盤托出。
    趙瑾用手帕輕柔地撫上了趙念的微微潮濕的鬢邊細發，“沒想到這世上除了王爺，竟還有人能治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