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念赤條條地橫臥在子符的臂彎裏，全身上下還有一些纏綿的餘韻，剛才他是使了勁出了火，故而這會兒胳膊腿兒都發軟，他揉了揉額角，“這都夜深了，還洗什麼澡。”
    子符將趙念抱到裏居一座屏風之後，將他放在了浴桶旁的楠木高椅之上。
    屏風擋住了窗外的圓月，浴桶裏汩汩地冒著熱氣，很快就將四圍烘托成了霧蒙蒙的樣子。眼下臨近初夏，趙念這樣赤身坐著倒是也不冷，他隻是不解地問：“怎麼不上燈呢？”
    暗中，子符從浴桶裏淅瀝瀝地擰起一把熱毛巾來，接著抓起趙念的腿彎向外一分，將毛巾按向了趙念的臍下三寸之處。
    趙念向後騰挪了一下，不滿嗬斥，“燙！”
    子符低著頭，仔細地擦拭著那處地方，“燙死你。”
    趙念愣了一下，伸手就捏住了子符的衣襟，將來拉近了一些，“我可是你的主子，有你這麼跟主子說話的麼？！”
    子符目光如炬地看著逼視近在咫尺的趙念，接著以手掌一把向後托住了趙念的後腰。
    趙念皺眉，“作甚！”
    子符一用力，就這麼雙手將趙念從高椅上托起，半扔半放地丟在了熱水裏。
    水花濺了趙念一頭一臉，他閉著眼睛一抹臉，指著子符，口中就笑罵了一句，“你這是記著我掀裙子的仇呢，你，誒，你別動我，你怎麼那麼小心眼兒呢！”
    子符斜了趙念一眼，又開始搓洗起了趙念的大腿。
    趙念覺得子符今日的力道要比平日裏重，便認定他這是在報仇，於是乎就忍著沒發火，反而是真摯地問了一句，“你真的喜歡秋雁那丫頭？”
    子符抬眼瞪了一下趙念。
    趙念倒是沒覺得怎麼，“你是我的心腹，秋雁那丫頭又是伺候我多年的，你們倆都是我的身邊人，你們要是真相好，我也樂得做一回月老。這事都不用回稟我爹，我就能替你們做主，你們點頭就成。”
    子符不說話，就那麼瞪著趙念。
    趙念從子符手裏縮回了自己的腿，接著順水靠到了子符麵前，又抹了抹臉，“你摸著良心說，這麼多年，我對你好不好？”
    子符答道：“好。”
    “打你小時候被我義父鎖了琵琶骨從北漠送到元洲，我可沒虧待過你，是不是？”
    “是。”
    趙念用濕漉漉的手抹了一把子符的臉，“我能害你麼？你個沒嘴的葫蘆，不給我出主意也就罷了，心事也藏得深，別的不提，婚姻大事卻是瞞不得。我有心給你挑個好的，不如你自個兒喜歡。我可告訴你，秋雁這丫頭是外頭大院管事媽媽的女兒，放出去也能嫁個正經好人家，單論身世，你們倆，還是她委屈了呢……”說到這裏，趙念也不往下說了，“我的意思是，你們倆挺般配。”
    “我不娶親。”
    “胡話，從了良的相公還娶親呢！你好好兒的一個人，怎麼不娶？”
    “我生來不祥，若是娶親，妻死子亡。”
    趙念想了一下，遲疑地問：“當真？”
    “當真。”
    “那……一輩子就這麼跟著我？”
    子符篤定地點頭，“一輩子跟著你。”
    趙念歎了一口氣，又撫了一把自己的臉，他是知道子符身世的，也知道他說的話不假，不過聽到子符說要一輩子不娶親留在自己身邊的時候，還是很可惜地喃喃道：“你看你，生得多好看，一輩子一個人，多可憐。”
    子符道：“我跟著你，不可憐。”
    趙念笑了一聲，於是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臉，“那我往後可要好好兒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