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念與雲懷修一起走出道觀，頭頂的天幕亮藍得透著光。那天光鋪天蓋地地灑了半座山巒，青雲道觀前依舊還是清涼一片。
    趙念從道觀裏走出來，越走越覺得自己好像是真的回不來頭了，其實回頭又能如何了，悠寧不願見他，他縱然是在此地站成石頭也未必能叫悠寧動容。他回想悠寧最後一次來尋他時說過的話，如今想來，倒像是字字訣別了，她從那時起說不定就打定了出家的主意……
    趙念緊了緊眉頭，這一刻才冷靜了下來。
    雲懷修看了一眼身邊的趙念，而趙念也正好看向他。而趙念神情深刻地對雲懷修說道：“雲世兄，我方才因情急，說話失了分寸，你……你不要同我計較。”
    雲懷修倒是沒想到他會突然認錯。
    “雲世兄，你我可否借一步說話？”
    雲懷修向身後要跟上來的侍衛打了個手勢，侍衛會意，依舊站在了原地。雲懷修也不去問趙念的意思，自行往道觀外的一處流水旁走去。
    流水淙淙，日光之下波光粼粼。
    雲懷修在流水旁站定，轉身看向緊隨其後的趙念，就見他一張臉被水光明晃晃得照亮了，確然是個十分出眾的容貌，他少年起就在軍中，見慣了男子漢，趙念這樣的品貌幾近令人新奇。雲懷修收回目光，接著看了一眼緊緊跟在趙念身後的子符，便隨手指了他一下，“既是你我說話，怎麼還讓人跟著？”
    趙念道：“他是我的心腹，帶著也無妨。”
    雲懷修於是也不多為難，“你有什麼話，說罷。”
    “我是想問雲世兄，雲世兄……今日為何要帶人來青雲觀？”
    雲懷修一聽是這麼一問，當即不悅地背過了身去，他盯著流水出了一會兒神，“我來元洲，本就是要向郡主提親的，如今成了這樣，我自然要向郡主問個清楚。”
    “你……喜歡悠寧麼？”趙念很緊張地問。
    雲懷修扭過頭，注視著趙念的眼睛。
    趙念眼波流轉地眉尖蹙起，“是不是連她出家了，都不願放過她？”
    這話說得透著一股委屈勁兒，簡直讓雲懷修不知該怎麼作答。
    “你也看得出我是很喜歡悠寧的，縱然我與她之間有緣無分，可也不願看著她受罪。還煩請雲世兄，不要為難悠寧了。”趙念歎息著說，“她要出家清修，就讓她好好兒清修罷。”
    “世子放心，今日我已聽明白了郡主的意思，自然不會糾纏不休。”
    “此話當真！”
    “當真。”
    趙念鬆了一口氣，“多謝雲世兄。”
    雲懷修問：“可還有別的話，若是沒有，我立刻就得趕回殷都去了。”
    趙念當然不會留他，連忙抱拳道：“一路好走，恕不遠送！”
    雲懷修麵無神情地掃了趙念一眼，接著徑自就越過了趙念。
    趙念看著雲懷修漸行漸遠的決絕背影，慢慢地做了一個環胸的動作，接著對子符說道：“他倒不像是會說謊的人，應當是能說到做到的。不過……待我到了殷都，可千萬別叫我再遇見他了。”
    子符掃了一眼趙念的頭頂，第一回讚同似地“嗯”了一聲。
    雲懷修說走就真的走了，帶著原來的那隊人拜別了守義侯之後，就策馬奔出了元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