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啟哥哥都沒料想到默噠竟會是這樣的反應。
    當場，我就愣住了。默噠的臨陣倒戈讓我始料未及，我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默噠更偏向於海爺。
    可是我又有什麼資本讓他偏向於我呢？我處理霆家周轉的能力難道就強得過海爺？
    默噠什麼話都沒說，手就一直懸在半空，指著海爺的方向，我多看一秒，心更寒一分。
    “咳咳……子夏丫頭，我會保證你的安全。”啟哥哥用嘴型加上手勢和底下的我說，眼神裏滿滿的擔憂。
    “那麼，咋還不讓咱海爺就坐呢？”霆拓大大咧咧的將海爺攙扶起來，我看了一眼他們臉上那難以置信的笑容，心已經寒了半邊。
    “慢。”啟哥哥伸手攔下，“光我們說是沒用的，海爺您要想服眾，是不是也得拿出點真才實學來？”
    啟哥哥的意思就是，海爺展示一下“天生破”的家族遺傳，這一下可是幫到我了，我可是親口聽他說過，他並沒有霆家的血液隱性遺傳，自然沒可能成為家主。啟哥哥擺明了就是告訴他，你做不了家主。
    然而，海爺臉上卻露出一種迫不及待的笑。他抬了抬手，立刻有手下人遞過來一個貌不驚人的木頭盒子，打開一看，裏麵的東西令我不由得大叫一聲。
    “屍虱！”
    仔細看看，長得像有殼的蛆，顏色深紅，蠕動起來像凝結的血塊……這不是屍虱，又會是什麼。
    海爺得意地笑著，拿過桌子上放著的切水果的小刀，在指尖劃了下去，頓時有鮮紅的血滴了出來。然後海爺將一滴血滴進了盒子。
    盒子裏的屍虱先是暈暈乎乎的打轉了一會兒，然後，全都趴在盒底一動不動了。
    這時，我的臉色，真的是笑比哭難看。我看見海爺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臉上的神情是我根本沒辦法形容的。
    一時間台下的各種聲音此起彼伏，但是我什麼都聽不見了。
    我並不是看重霆家家主這個位置，而是爺爺的榮譽。海爺在爺爺生前明裏和他稱兄道弟呼朋喚友，實則暗地裏不知下了多少冷絆子。這樣的狀況，爺爺絕對不會想要看到。
    海爺走向主位的時候，故意走得很慢很慢，我知道他是想存心羞辱我。
    我並未料到，其實真正的博弈，不到最後那一顆定盤棋的時候，是根本不會分出勝負的。
    就在海爺準備就坐的前一秒，默噠的嘴角忽然浮現起了一抹淡淡的冷笑，隨即便消失了，我甚至都懷疑是不是我看錯了。然後，默噠出手如電，突然便將海爺推開了，接著他順勢跑過來，將還未搞明白狀況的我拉了過去。
    “她合適。”默噠說罷，便一把將我按在椅子上。
    我的手心裏滿是冷汗，默噠在無人注意時塞給我的那張字條也差點滑落。上麵的幾行字使我豁然開朗。
    這應該是我有史以來腦筋動的最快的一次。
    新疆塞墓，屍虱懼血；今日屍虱，暈血倒地；罪魁禍首，酒精緣由。
    “海爺，要聽聽我的解釋麼？”我勾唇微笑著起身走過去，“您來之前很高興吧，一定……喝了不少酒吧！”我說著麵對眾人轉過去，感覺自己像個勝利女神。
    “這種蟲子的確是屍虱，但海爺，您敢不敢等到明天再試著這麼來一次？”我越發的自信起來，對著眾人高聲道，“真正的反應應該是屍虱退散，而海爺您的血居然讓屍虱直接暈了，這真讓我大開眼界。
    “屍虱雖然厲害，但是畢竟也是體積小的蟲子，很多我們人類感知不到的東西，它們會敏銳地感知到，並且對其產生相應的反應。海爺，您喝酒了就別折騰這些‘可憐’的蟲子了吧。人喝酒了之後，酒精會隨著血液循環流經全身，而您的這些蟲子，不是被血液的微量毒性殺了，而是被酒味熏暈了吧。您真成，喝了哪家廠子的酒？”我陰森森的笑了一下，感覺周圍的人完全都被自己嚇到了。
    默噠的眼睛裏頭一回帶上了讚許的神色，我越發的誌滿意得了，想著現在不如來個推波助瀾。隨手拿過刀子在手指上輕戳一下，將血液擠在盒子中，頓時裏麵的屍虱驚恐地蹦了起來四散逃竄，我輕笑一聲，合上了盒蓋。
    等待了一小會兒我把盒子打開，裏麵的屍虱已經完全消失了生命跡象，一個個軟綿綿地趴伏在那裏全然不動了。
    我已經見怪不怪，可是看著海爺那張蒼白無色的臉，卻又有一種報複性的快感。
    嗯，謝謝，默噠，麼噠。
    我就打算那麼順理成章地打算坐上家主的位置，卻被一個人伸手拉住。
    “不，這丫頭根本不具備成為家主的資格……我不甘心……霆子夏，你如果想做家主，先過我這關。”
    “嘖嘖嘖，海爺您是不是老糊塗了？我可不敢和您打，怕別人說我欺負老人家。況且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想做家主了？”我揚起手煩悶地揮了揮，事情太多我需要理一理。
    “霆子夏，敢挑戰嗎？贏了的坐上這把椅子，輸了的，就帶著自己的人，從這茶館頂樓跳下去！”
    “算了吧，我的三信條第一條就是不動女人、老人、殘疾人和孩子。”其實也沒什麼三信條，是我隨口胡謅出來蒙他的。我必須表現得無所畏懼玩世不恭，海爺這老頭子能在族內擁有比較高的權勢和地位，自然也不是打醬油打出來的對吧？我怕萬一真的動了手，我根本脫不了身。還不如先打打攻心戰，至少不能輸在氣勢上。
    “我們三個月的時間，準備、下鬥、盜明器，三個月後茶館再會，誰的明器價值高，誰算勝利。霆子夏，你若是不敢賭，我海爺也算是有實力可以和你一搏！你自然是不希望，你爺爺留下來的霆家被我弄得四分五裂吧？”
    這場攻心戰，海爺勝，霆子夏輸。嗯，沒錯就是這個樣子。
    “每人自己挑人手準備工具，人隻準帶兩個，必須在當場。”海爺說完便伸手點了兩個人，看來他把自己得力的部下都帶來了。
    而我又能信任誰呢？啟哥哥和默噠都是在任家主，而且默噠剛剛從鬼門關爬回來，嗯好吧走回來，啟哥哥的事務也不一定比默噠少多少。
    簡雅姐姐幫不了我，她是“明月”，而且根本不用摻和霆家的內部糾紛，我不能不仁不義的拉上她。
    下決心吧霆子夏。
    我深吸一口氣，“我誰也不……”
    然而這句話剛出口，默噠就一記冷眼刀劈過來，同時啟哥哥大大咧咧笑著站起身拉著默噠離席。
    “封家主大人，簡家主大人，您二位去幹什麼？”
    “收拾東西啊，”啟哥哥很自然地回答道，“我得保證這個蠢妹妹不會葬身茶樓下。”
    默噠則是冷冷地拽過我的手，張口還是隻有那三個字。
    “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