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拾叁
    他們在一起二十年的時間，一起看過無數次的花開花謝，雪落雪消。
    他們一起經曆過的事情不知凡幾，吵架最厲害的時候家裏的古玩被子彈打壞字畫被匕首割爛。
    不過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解雨臣看著病房深吸了一口氣。
    他的文件還放在電視櫃上，買來的果籃補品一點不差的放在床頭。
    房間中的一切都沒有改變，隻是床上少了那個戴著墨鏡的人。
    解雨臣有點脫力地坐在床邊，伸手撫摸著枕頭，似乎還能想起那個人意識不清的躺在這裏。
    幾個手下膽戰心驚地說我們這就去找黑爺，解雨臣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說不用找了。
    “既然他想走，我又怎麼攔得住？”
    一匹要離開的狼，又有什麼能困住他？
    解雨臣深吸了口氣準備把桌上文件收拾一下，剛走過去就看到了放在文件上方的戒指。
    簡單幹淨的造型，沒有任何繁複的花紋。
    同他手上一模一樣的男款戒指，隻是略微大了一些。
    解雨臣再次做深呼吸卻帶上了細微的顫抖，他伸手拿過戒指死死的，死死的握在手中，而後若無其事的將戒指裝進了口袋。
    回到了解家一開大門先是一聲貓叫，羞羞撒丫子朝著他狂奔過來直直蹦進了他懷裏。
    解雨臣笑了笑捏捏小貓，說一段時間不見又長了這麼多。
    小東西探出腦袋四下看著似乎是在尋找另外一個本應出現的人，沒有找到就抬起頭看著解雨臣喵喵直叫。
    解雨臣抱著羞羞回房，看著小東西笑了笑。
    “他啊，以後可能不回來了。所以，就剩我們兩個相依為命了啊。”
    他笑著抬起小東西的爪子捏了捏，小東西沒有理解地歪著頭喵了一聲。
    解雨臣找到了當年那個戒指的盒子，摘下了手上的戒指，將兩枚戒指重新放回了盒子裏。
    他還記得當時兩個人互相為對方戴上戒指說套住了，原來要摘下戒指不過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情。
    解雨臣仍舊是北京城裏呼風喚雨的那個花兒爺，偶爾見到上一輩的老人還會恭恭敬敬叫他一聲小九爺。
    他就像當時黑瞎子瀕死的時候他說過的那樣，閑來無事吊吊嗓練練功，忘了的戲詞溫習了幾遍重新想了起來。
    不過他再沒有上過台了，因為台下那個看戲的人已經不在了。
    所以沒有意義了。
    後來他偶爾也會換換衣服不總是穿粉紅襯衫，因為他發現黑色才是可以掩蓋一切的顏色。
    吳邪把生意全都交給了他，帶著小哥來了北京跟胖子住在一起，日子過得也算是有滋有味，平淡卻又令人羨慕。
    解雨臣偶爾去跟他們喝兩杯吃吃家常菜，自從有一次偷偷跑去險些被人殺了被張起靈救下後就時不時的總拿吳邪逗趣，說你把啞巴借給我當保鏢唄，工資隨你開。
    吳邪一邊把菜端上桌子一邊說去去去，我們都是清清白白的人家不幹你那些事。
    秀秀挑挑揀揀最後跟一個意外救了她的小白領結婚了，解雨臣說你們三觀差那麼多能過日子麼。
    秀秀聳了聳肩說湊活過著唄，總比奶奶當年嫁給了個警察要好。說著一臉奸詐地笑了說小花哥哥怎麼樣要不要繼承人啊？我這胎下來如果是男孩就過繼給你怎麼樣。
    解雨臣喝了杯茶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小丫頭片子打的什麼主意，要是真答應你了等我死了這解家是不是就改姓霍了？
    秀秀歎了口氣故作失望地說小花哥哥你怎麼能這麼不相信我呢？我們霍家向來可都是重女輕男的。
    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過著平靜的就像一潭死水，解雨臣沒有去找過黑瞎子也沒有調查過他去了哪裏做了什麼。
    他沒有刻意回避也沒有去尋找，就仿佛那個人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這個世界上誰沒了誰一樣可以活得很好，他們是彼此的獨一無二，但並不是不可或缺。
    羞羞偶爾還會趴在大門口眯著眼看著來來往往的人，似乎是在尋找著當初帶他回來的另外一個主人。
    不過貓是不記主的動物，誰知道呢。
    黑瞎子回了他的眼鏡店，蘇萬正式在他的眼鏡店當起了學徒幫工，在他去偶爾出門下地的時候坐在店裏，做著當年王盟在吳邪鋪子裏做過的事情。
    他總是習慣性地撫摸著當初帶戒指的地方，原本是忘記戒指已經被自己摘掉了，後來是習慣了習慣。
    偶爾他會在街上看到解雨臣的車開過，玻璃上貼著反光膜他也不知道人到底在不在裏麵。
    他開始老了，即使外表看不出來他卻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體正在衰老。
    原本還想去看看自己的眼睛，後來覺得也沒什麼必要了。
    有時候走過南鑼鼓巷還能想起來那個下午兩人並肩在人群中擁擠，解雨臣大大咧咧地乘涼讓他去排隊買小吃。
    鋪子門口有一隻流浪貓喵喵的叫著，蘇萬喂了兩塊肉吃完之後又跑的無影無蹤。每天到了飯點按時來蹭飯，其他時候連見也見不到一麵。
    蘇萬感歎著真是大爺啊感情把這兒當飯店了，黑瞎子吸了支煙笑笑說貓本來就是養不熟的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