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三章醜事敗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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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沐林拿著賬本走入“蘅蕪苑”,他雖然掌管著庫房,但是這庫房每個月的支出都必須要明細地記入賬本上,每月初五這天按時將賬本交與沐夫人進行核算。沐夫人翻開賬本,仔細核算了一番,她微微皺眉,並非是庫存有誤,而是在他交來的這些賬本,竟然無一處錯誤。她抬起頭,微笑地對他說道:
“怪不得老爺常在我麵前誇你,瞧瞧你送來的這些賬本,竟然無一處錯誤!將庫房交與你打理,我和老爺放心了!”
“夫人過獎了,這都是奴才分內之事。”
“我聽底下的人說,你最近常去藥鋪,可是家中有何人病了麼?”
“回夫人的話,這幾日奴才感到身子有些不適,故,找郎中瞧了瞧。”
“郎中怎麼說?”
“隻不過是受了些熱,並不打緊。”
“這就好,你管理著這宅中上下的瑣事,說句不中聽話,你要是真病倒了,這老爺和我倒真是失去了一個得力助手呢!我們這些上了年紀之人,更要學會照顧好自己,隻有照顧好自己,才能給晚輩們減輕一些負擔。”
“夫人說的是!”但見她一臉憔悴,沐夫人起身走到她身前道:“令弟之事,可辦妥當?若是還有哪裏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玉冰聞言,雙眼立即湧出了淚水,她就這麼一個弟弟,可偏偏不長進,如今又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叫她如何甘心?可是,這報仇,又找不到真凶?於是這幾日,心中悲痛抑鬱之極。
“多謝夫人關心,一切都已安排妥當。”
“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變。”
“是。”
二人正交談之時,隻見文軒焦急地跑了進來。沐夫人不悅地訓責道:“都是大人了,怎麼還這般莽撞?”
文軒急忙道:“娘,找到婉兒了!”
沐夫人一聽,立馬走到她兒子麵前,高興地問道:“那她現在在哪?她有沒有受傷啊?”
文軒道:“聽回來的奴才說,婉兒隻是受些輕傷,並無大礙。”
“怎麼會受傷呢?她現在人在哪裏?”
“孩兒不知,此事是少倫命人送信來的。”
沐夫人怒斥道:“這些蠢奴才,你馬上……不,多帶些人,我和你一起去把婉兒接回來,城中有最好的郎中,他們一定會醫治好婉兒的,我可憐的女兒,這些日子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說罷,不免傷心地哭起來了。
“娘,您不必著急,少倫現在正在那裏,孩兒想這一時半刻,婉兒應該也不會有事,而且,少倫命人帶口信,也並未說明住處,想必,他有他的考慮,我們還是再等等吧。”
“好,我不哭。”
“夫人,卿芋她想通了,她說她要見你!”
素問高興地從外麵走進來,見夫人臉上掛著淚水,她緊張地問道:
“發生什麼事情了?夫人為何哭了?”
沐夫人傷心地說道:“婉兒她找到了……。”
“找到小姐了!可……可夫人為何還要傷心呢?”
“她受了傷,不多說了,素問你隨我一起出去一下,這幾日她在外麵,一定吃了不少苦,咱們去廟裏進香,多謝佛祖保佑。”
“是,那卿芋那裏……。”
沐夫人不耐煩地說道:“現在誰也沒有我女兒重要。”
“是夫人,奴婢多嘴了。”
沐夫人說道:“我們快走吧。”
她轉身看向管家,說道:“宅中一切就交與你了。”
“請夫人放心,奴才定會好好看守這宅子的。”
沐夫人滿意的點點頭,急忙走了出去。
卿芋坐在椅上,靜靜地等待著,聽見門外傳來輕微的聲響,她急忙起身走至門口,從門縫中她看清了來人模樣,聽見門鎖被撬開的聲音,她嚇得向後退了幾步,慌亂地望下屋子,想尋得一個藏身之處,門被推開了,隨後管家走了進來。她驚慌地向後退著,小聲地問道:
“你怎麼來了?”
隻見管家轉身將門關上,從袖口中滑落出一把匕首。他道:
“我此生最恨背叛,你別怪我。”
說罷,舉起匕首向她刺去,她急忙躲開,匕首深深地紮入木椅之上,他費力地撥出匕首,轉身看向她,她嚇得急忙哭道:
“我沒有背叛你,求你饒了我吧。”
“還是去閻王爺那裏求饒吧——。”
“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你為何如此狠心地對我——?”
她許是被嚇壞了,聽起來聲音都是顫抖的。“我本不想殺你,是你先要背叛我的——。”
他舉起匕首,剛欲刺去,就在這時門卻被人一腳踢開了,未及他反應過來,從外衝進四男子,其中一名男子飛快的奪過他手中的匕首,其餘三名男子將他按倒在地,沐林整個身體緊緊的貼在地麵之上,他一邊掙紮著,一邊怒罵道:
“你們這幫狗東西,快放開我——我可是管家,誰給你們的狗膽——膽敢冒犯我,活膩了不成?”
“那如果是我讓他們抓你的呢?”
沐威遠從走了進來,隨後沐夫人、文軒、素問等人也一起走了進來,一見老爺,沐林趕緊求饒道:
“老爺,您要救我,奴才對您是忠心的啊——”
沐威遠冷笑一聲,問道:“忠心?你對我究竟是忠心?還是別有居心?怕是隻有把你的心挖出來之後,我才能真正的知道。”
沐林驚道:“老爺,這萬萬使不得啊,將心挖出來老奴就活不成了,老爺,您不能聽信那些小人之語,冤枉奴才啊——。”
沐夫人生氣地走到他跟前,問道:“小人?你是說本夫人是小人嗎?那又是什麼東西?慫恿少主,挑起家中事端,離間父女,姐弟關係;又指使他人,毒害我的女兒,目的就是要借官府之手將我們鏟除,沐林,你這忘恩負義的狗東西,你以為你做的這些真的是天衣無縫嗎?你把老爺和我當成什麼了?三歲小孩子嗎?”
“夫人,與這個東西多說無益,立即將他送入縣衙,交與新上任的縣令發落。帶走——”
“是,老爺。”
四名男子將他拎起來扭送入官府,卿芋跪在地上哭道:“老爺、夫人,是奴婢一時鬼迷心竅,險些害了小姐性命,奴婢願做證人。”
沐夫人上前扶起她,柔聲說道:“孩子,你能這麼做,我真的很高興!等沐林判罪之後,你就再回到宅中,好好伺候你的主子!”
“多謝夫人!”
“傻孩子,哭什麼?”
“夫人,我這就去縣衙作證。”
沐夫人微笑著點了點頭,她擦幹眼淚走了出去。
素問扶著沐夫人走出“回思院”,文軒見旁下無人,走到母親身側,不解地問道:
“娘,孩兒有一事不明。”
沐夫人早就料到他會來問,不然他怎肯乖乖地跟在身後?她微笑著說:
“你是要問我如何料定沐林會親自動手去殺翠瑤,對吧?”
文軒驚訝地問道:“娘,您連我要問您什麼都能猜到啊?”
“你是我的兒子,你在想些什麼,我這個做娘的豈能不知?”
“孩兒佩服!”
“其實你也根本不用佩服我,隻要你肯用心,多多去觀察身旁的人,娘相信你,你會比娘做得更好!兵法有雲;‘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沐林生性多疑,他豈會這麼容易輕信他人?唯有翠瑤死了,他才會真的安心。我們將翠瑤關入‘回思院’這幾日,他恐怕早已急成熱鍋上的螞蟻了!隻是我派人在院子周圍看守,他苦無良計入內,既然他這麼想要進去,而我們這樣關著翠瑤,又不能從翠瑤嘴裏得到我們想要的證據,所以我就想了一個‘請君入甕’之計!找個合適的理由,‘幫’他調開看守院子之人,給他留下一條‘方便之路’!雖然此計勝算不大,是一步險棋,可我知道他絕不會再找他人替他動手,一則是時間緊迫,這二則就是他生性多疑!所以我料定他一定會親自動手,隻要他進入院子,就可將他抓個現形的!到那時我們還何需什麼證據?”
文軒道:“果然是好計!”
“兒子,記住,你是沐家的嫡長子,你遲早是要繼承你爹這偌大的家業的,作為沐家將來的一家之主,你不僅僅要學會經營生意之事,還要學會如何用人?這用人乃是一門博大精深的學問,唯有用對人,你才能打理好這偌大的家業。”
“孩兒謹記娘親教誨。”“僅僅謹記教誨還遠遠不夠,學無止境,處處皆學問,你若想學會如何用人,那麼從今以後,你就要先學會如何觀察身邊的人?如何了解他們各自的秉性?唯有這樣,你才能更好的去用人。其實,就算你不告訴婉兒中毒之事,我和你爹也早已知道,否則,婉兒就算有十條命,也早就沒了。是你爹命人暗中監視沐林的一舉一動,我們這才及時的將婉兒碗中的毒藥掉包,但是我們能保護你們一時,卻不能保護你們一世啊,婉兒生性單純,很容易輕信他人,所以必須讓她狠狠的跌倒一次,唯有把她摔疼了,甚至是把她摔得頭破血流,她才會清醒,記性必須是自己長出來的。所以我和你爹爹商議之後,便在她的湯藥裏毒藥掉包,放了少許的人參,這一來,免除了沐林等人的戒心,這二來也是給婉兒一個提醒,你們別怪為娘的心狠,為了我的孩子們平安的過一生,就算讓我再做出比這些更惡毒的事情,我也會義無反顧地去做。”
文軒哽咽道:“娘,是孩兒不成器,才讓您和爹爹如此勞神費心。”
沐夫人輕歎一聲,微笑著說道:“隻要我的你們能平平安安的,這比什麼都好!”
“娘的一番苦心,孩兒明白,日後孩兒一定用功學習,以報娘親爹爹的恩情。”
母子二人相視一笑,文軒攙扶著他的母親走回去了。
翠瑤慌張地跑進屋內,急聲說道:“奶奶大事不好了,沐管家他……他……。”
玉冰一手托腮,倚在桌邊,不耐煩地問道:“越發沒規矩了,何事驚慌?”
翠瑤道:“奶奶,沐管家被老爺送入官府了。”
“什麼?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聞得翠瑤之言,她驚起問道,可陣陣眩暈,又迫使她重新坐到椅上,翠瑤急忙上前扶住她,問道:
“奶奶,您沒事吧?您這才剛剛回來,身子還沒好利索,千萬要保重身子。”
原來玉冰這幾日一直都在娘家為弟弟操辦喪禮,由於悲傷過度,原本就帶病的身子,又因弟弟之事而倍受打擊,回來之後便已懨懨,雖吃了些藥,身子卻一直未見好轉。翠瑤見她皺眉,不言語,小心地問道:
“奶奶,此次沐管家被抓,他不會將您供出來吧?”
玉冰慢慢睜開眼睛,沉思片刻,問道:“你可知他是因何事被抓的?”
“奴婢向他人打聽,說他指使卿芋意圖毒害三小姐。”
玉冰聞言,又是一驚,心中想到卿芋是她的屋子的奴婢,雖然毒害青婉之事她全然不知,可若是有心人在老爺麵前說了些什麼?她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這沐林行事太莽撞了,怎麼都不跟她商量一下,就自作主張?她道:
“扶我起來更衣,我要見老爺。”
“是。”
俗話說“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此時她若是在沉浸在悲傷之中,那麼下一個遭殃的人,便是她了,庫中所欠的銀兩尚未還清,管家又入獄,此時若是被老爺查出些什麼,那她和兒子就真的完了。
玉冰懨懨走進正廳,此時二爺和三爺也都來了,她見老爺坐於椅上,緊皺眉頭,走向前去行了個禮,老爺掃了她一眼,擺手示意她站在一旁,沐夫人坐於一旁,見她進來,起身關心地問道:
“這剛剛見過麵,怎麼又慌慌張張地來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聽聞妹妹這幾日身子有些不適,現在可好些了麼?”
她微笑答道:“吃了些藥,現在好多了,多謝謝夫人惦念!”
“自家姐妹,說不上這些見外的話,令弟之事我已聽說了,逝者已矣,你也莫要太過傷心,身子要緊,眼下淵兒還未成人,還需要你的照顧。”
聽到這裏,玉冰不免有一陣心酸,她偷偷看了看老爺,強把眼淚忍了下去。沐夫人問道:
“不知妹妹來此,是有何事?”
她執起帕子,拭了拭眼角淚水,小聲問道:
“三小姐之事我已知曉,沒想到沐管家竟然是這樣的人,三小姐現在可好?”
沐夫人自然知道她為何會如此相問,隻見她心痛地說道:
“是啊,真是人心叵測啊。”
玉冰道:“三小姐如此善良之人,他怎忍心下此毒手?”
“此事絕非那麼簡單,他的背後一定還有主謀,隻可惜……。”
玉冰緊張地問道:“可惜什麼?那背後的主謀可曾查出?”
沐夫人輕歎一聲,說道:“方才奴才來報,沐林在押送官府的途中,被人暗害,當場身亡了。”
玉冰還欲說些什麼,但見老爺神色越加難看,她侍奉老爺多年,早已摸透老爺的脾氣,知道此時若是再追問下去,老爺定然會將怒火發泄在她身上,她默默低下頭,不再言語。眾人見這樣靜靜等待沉默片刻,沐威遠留下二爺,讓眾人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