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杜玉寒貪圖美色惹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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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日上三竿之時,承州縣令陳納川還摟著他的愛妾蒙頭大睡,鼾聲如雷,似是做了美夢,癡癡大笑起來,小妾實在忍受不住,煩躁地從床上坐起,用腳使勁踢了踢他,他不滿地嘟囔幾句,翻身複睡。門外傳來震天擊鼓鳴冤之聲,將他嚇得滾落在地,驚慌坐起,毛頭毛腦地問道:
“怎麼了?”
隻聽得小妾慵懶答道:“來生意了。”
他大笑道:“我就說我剛才做的是個好夢嘛!來啊,為本府更衣!”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他慢慢地來至公堂之上,見堂下所跪之人衣著襤褸,他不免心涼大半,思及方才所夢,不免有些氣憤,心裏不由咒罵道:
“什麼破夢?一大清早就接了這麼個晦氣的生意。”
他問道:“堂下之人抬起頭來。”
那名女子弱弱地將頭抬起,他淡掃一眼,這一看不打緊,他竟然也看癡了,果然此地多美人兒!雖衣著襤褸,蓬頭垢麵,但是美人兒就是美人兒,即使被世間濁垢遮麵,依然掩蓋不住通身靈秀之氣!他從椅上站起,雙目放光,殷勤說道:
“美人兒快些請起!”
在旁師爺輕咳一聲,他這才意識到此處是公堂之上,不可因此在手下麵前失了威嚴,他整整衣冠,複坐下,一本正經地問道:
“堂下所跪何人?”
那名女子磕頭答道:“民女雲榕月。”
“今日擊鼓所謂何事?”
但聞得榕月輕輕抽泣答道:“請青天大老爺為民女做主——”
但見她梨花一枝春帶雨,都快將他的心哭碎,他心疼問道:“切莫傷心,有何冤情,一一向本府說來,本府定會為你做主!”
“謝青天大老爺——”
重重磕個頭,擦擦眼淚,答道:“民女要告杜本之子杜玉寒。”
“為何要狀告與他?”
“那日民女與家父在街市賣餅,杜玉寒領著家中奴仆來至攤前,不由分說,便命人欲將我擄走,揚言要娶我回去做他小妾,民女自是不肯,他便要強搶民女,可憐爹爹年邁體弱,與他們撕扯一時,被他家一仆人踢倒在地,當即口吐鮮血,他死死抱住杜玉寒雙腿,民女這才脫身逃回家中,可爹爹卻慘死在他們亂棍之下,我娘常年抱病臥床,聽到這噩耗,一氣之下含恨離世,他們擔心此事敗露,便將民女軟禁家中,可憐民女雙親至今停屍院中,未曾發喪,昨晚看守民女的惡人喝醉,民女趁他們沉睡之際,這才逃了出來,青天大老爺,請您為民女做主,將凶手繩之於法,還民女一個公道。”
說罷,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頓時額上血肉模糊,縣令氣急拍案而起,大聲說道:“豈有此理,敢在本府眼皮子底下犯案,是活膩了不成?”
話音未落,聞得幾聲掌聲,但見一衣著華貴的公子,身旁跟著一名訟師一起來至堂前,擊鼓鳴冤道:“請青天大老爺為我做主——”
縣令心下狐疑,今兒究竟是什麼日子?怎麼這案子竟然這麼多?但見來人身著華貴,看來是個有錢的主兒,遂轉怨為喜道:“何人擊鼓?速速進來!”
但見這位公子走進堂下,並未跪下,他不免有些不悅,但想到那白花花的銀兩,又將不悅暫且忍下。問道:
“堂下何人?”
訟師上前答道:“回稟大人,在下是承州訟師宋良,立於我身旁這位便是今年的舉人——杜玉寒。”
聽到杜玉寒這三個字,榕月驚恐地抬起頭,杜玉寒也正在含笑看著她,四目相對,她心中的怨恨一湧而上,她忿然起身,向杜玉寒撲去,幸得他對她早有防備,輕易躲過她的攻擊,她被兩名衙役拉住,聲嘶力竭地罵道:“殺人凶手,還我雙親命來——”
杜玉寒不慌不忙拍拍衣袖,立於一旁不予理睬。聞得縣令一聲嗬斥,堂下這才安靜下來,他看向杜玉寒,問道:“你就是杜玉寒?”
“回稟大人,我正是杜玉寒。”
“見到本府,為何不跪?”
師爺一聽,趕緊上前附耳說道:“老爺,他既是舉人,便是天子門生,天子門生自然不必下跪。”
縣令不解問道:“這是哪門子規矩?在我這裏行不通。”
此言一出,惹得眾人竊笑。師爺為難道:“不是哪門子規矩,這是朝廷設置的律法。”
一聽師爺這樣一說,他又不解問道:“皇上何時設了這麼一條律法?我怎麼不知道?”
此言一出,眾人再也隱忍不住,哄堂大笑起來!杜玉寒看看宋良,無奈搖搖頭,常聞得旁人說起,這位縣令昏愚至極,今日一見,昏愚二字對他而言果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也!似乎百姓還曾為他寫過一首詩:
衙門朝四方而開,
金銀從八方湧來。
識得出奇珍玉寶,
認不得親生爹娘。
此等腐敗昏庸之官,若不是看在犯了命案有求與他,非好好教訓一下他不可,在此做官,也不好好打聽打聽他杜玉寒是何許人也?他的背後可是有強硬富可敵國的家族為他撐腰!他的姐姐可是沐威遠的嬖妾!若是得罪他,就是與這整個家族為敵,區區一個小小承州縣令,都用不上父親一封書信,他就可以輕易將他碾死腳下!師爺見杜玉寒滿臉怒氣,趕緊勸說道:
“老爺,杜玉寒您可萬萬不能得罪啊,得罪他不僅您的烏紗帽保不住,就連您我和您家眷的命都難保住啊。”
他小聲問道:“師爺,他區區一個舉人,怎麼會有這麼大權利?”
“此事我日後會一一告訴您,眼下之急,老爺,您必須好好將杜公子伺候好,讓他樂嗬嗬地走出衙門,沒準他一高興,還會為您美言幾句,升您做個知府也說不定?”
一聽還能升官,眼前仿佛看見金屋玉床,立刻眉開眼笑地柔聲問道:“不知杜公子來此所謂何事啊!”
杜玉寒看向宋良,宋良展開手中狀紙,大聲說道:“我們要告雲榕月!她勾引杜舉人未遂,心生怨恨誣陷杜舉人殺人!此等心腸歹毒之女,罪不容赦!”
師爺趕緊將狀紙呈給縣令,他哪裏能識得上麵所寫的內容?師爺大致與他一說,他有些犯難,一邊是珠淚漣漣,及將美人入懷的美嬌娘!一邊是財大勢大,掌握他命運前程的杜公子,這可叫他如何是好?榕月見狀,撲通一下跪在石板上,哭喊道:
“請青天大老爺為民女做主——。”
說罷,連連磕著頭,頓時鮮紅的血從額上留了下來,縣令見狀頓時慌了手腳,並非是他未曾見過如此情形,而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若是他不能表個態,怕是會激起民憤啊,他再怎麼色膽包天,昏庸腐敗,他也知道一個道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即使貪財好色,也不可這麼的明目張膽啊。
師爺早就看出他的心思,見他急出滿頭大汗,趕忙小跑到他身側,附耳低語一番,他依言佯作暈厥,將雲氏收監,一則可以利用職務之便夜會佳人!這二則是保護她,怕被杜公子等人暗害。眾人一見他們大人暈厥過去,頓時亂了陣腳,不知所措?杜玉寒明知他在裝病,欲向前阻止他回府,卻被宋良攔下,走出縣衙,他生氣問道:
“宋兄,方才你為何要阻止我?你難道沒有看出來這是他和他的師爺使得計謀麼?”
宋良安慰道:“杜公子莫要生氣,此時我們還不能與這昏官正麵衝突,他佯作暈厥,無非就是看上雲氏的美色,還有就是想從中撈的一筆。但我料定,他絕不敢為難公子,我們暫且靜觀其變,若是他敢耍什麼花樣,到時我們在收拾他也不遲啊。”
他不屑說道:“想賺我的銀子,他不要命了麼?”
宋良笑道:“他雖然愚蠢,可他身邊卻有個精明的師爺,可誰又能抗拒那白花花的白銀呢?命,他當然會要,沒了命還怎麼享受?眼下我們不妨滿足他的願望,如若收了我們的銀兩還不為我們做事,到時我們再……”
宋良做了個了斷的手勢,杜玉寒微微點點頭,說道:“不過我們也不能把所有的賭注都壓在他一人身上,他為人奸滑,我們不得不防,我即刻回府修書一封,命人不分晝夜送至姐姐那裏,讓姐姐在上麵幫我活動活動,給這狗官施加點壓力,就不信他還敢再敷衍我們?”
宋良拍手讚道:“此計妙絕!”
“哼——!與我作對,他們是活膩了。”
騙過夫人,他深夜來至獄中,以提審之名將獄中衙役支退,獨自來至關押雲榕月的牢房中。榕月一見大人深夜來此,驚慌地立刻跪在地上,他趕緊上前扶起她,一雙眼睛色迷迷地打量著她,她將手抽退出來,小聲問道:
“大人深夜前來,可是案情又有了進展麼?”
他笑著搖頭道:“不是!也是!”
她有些不惑地問道:“民女愚笨,還請大人明示。”
“美人兒啊!你可不知道?我可是冒著丟官甚至是賠上我全家性命的危險前來見你的!”
雲榕月被他步步後退,直至後背貼上冰冷的牆麵,眼見無路可退,她撲通跪在地上,哭道:“大人,青天大老爺,民女的雙親死的冤枉,還望大人為民女做主,民女願做牛做馬報答大人恩情。”
“唉!如此柔弱的女子,我怎麼忍心讓你受那份罪呢?隻要你答應好好伺候我,我保證為你申冤!”
榕月聽言心內一驚,暗哭道:“蒼天啊——您為何要這般對我啊?才出狼窩,又入虎穴。”
榕月淚水漣漣地跪道:“求您放了我吧。”
見眼前人兒如此可人!就連哭都這麼迷人,好色的他怎會輕易放過她?他如餓狼一般撲向她,將她的上衣撕碎,她用盡全力推開他,他惱羞成怒狠狠摑了她一掌,她應聲倒地,她含淚手倔強地咬著下唇,她心裏一遍一遍地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能哭,絕不能哭,這個世上再沒有人會因你流淚而因此感到心疼,哭,有什麼用?隻能將柔弱的一麵,無能的一麵展現在仇人麵前,看到你這麼無用,他們豈不是會更加得意,臉上傳來陣陣火辣辣的疼痛,嘴角也慢慢流出了鮮血,本來就已是破爛不堪的衣裙,被他這般撕扯早已是衣不遮體,而她對這些早已麻木。隱約顯露出的嬌體嫩膚,擁有著少女獨一無二的誘人魅惑,他淫/笑著說道:
“敢反抗我?你也不打聽打聽,老爺我為官之前是做什麼的?我可是山匪!想當初一聲令下誰敢不從?我知道你們女人都喜歡矜持!但我警告你,你別矜持過頭了,我可沒有那麼多耐心,現在哭哭啼啼的,日後還不是像我那些妻妾似的向我諂媚討好!乖乖聽我話,把我伺候樂嗬了,你死後我一定會將你的父母和你風光大葬的!美人兒……”
正欲來強的,隻聽得門外傳來打罵聲,求饒聲,他整整衣冠走出牢房,罵道:
“誰這麼大膽,敢擾了本老爺的興致——?”
話音未落,守門衙役被人一腳踹了進來,這下可真的惹火了他,他拔出佩劍,氣勢洶洶地衝出去,隻見他的夫人帶領著他七個小妾叉腰站在門口,他旋即轉怒為喜,諂媚問道:
“夜已深,夫人怎麼還不休息?該不會是在等我吧?啊!”
他夫人揪著他的耳朵河東獅吼道:“陳納川你這個老色鬼啊——守著我們這些美妻嬌妾你還不知足?竟然來牢房裏偷腥,她可是杜公子的女人,是你能碰得的嗎——?”
他一邊佯作求饒,一邊偷偷惡狠狠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師爺,師爺心虛地低下頭。
“你往哪裏瞪?心裏不服氣是吧?這兒事你也不能怪師爺,他可是一片忠心全都是為了保住我們的性命——你知不知道杜公子是什麼人?你得罪了他,你還想安安穩穩地做你的七品縣令嗎?”
“夫人輕點,我當然知道他是什麼人?可是他也要殺雲姑娘,反正橫豎是死,總不能就讓她這麼輕鬆死去,我這麼做也是為了給杜公子出口氣不是?”
她冷笑一聲,說道:“說的好聽,你是什麼人,肚子裏在打什麼主意我還不清楚?少廢話——來人——把老爺給我壓回去關起來,杜公子不來找他不許放他出來,如果讓我知道你們誰敢私自放出老爺,你們一個個都別想活命——”
“是——”
眾衙役趕緊將縣令大老爺五花大綁起來,押送回房。他們跟在老爺身邊辦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誰不知道他們這個草莽出身的大老爺,是全天下最怕夫人的男人?!夫人隔山一跺腳,他能在山這邊嚇得尿褲襠,所以他們是寧可得罪老爺,也不能得罪夫人。眾小妾趕緊悻悻地跟在老爺身後一同回房去了,夫人給她們下達的任務就是死死地看住老爺,寸步不離地守在老爺身邊。
夫人獨自一人走進牢房,見她蜷縮在牆角,不知何故,她的身體不停的顫抖,果然是位我見猶憐的俊美人兒!可惜啊!怪就怪她自己命不好,立於牢房外冷冷地對雲榕月說道:
“今晚之事你也不要怨恨我家老爺,誰叫你自己長得一副狐媚相,招惹誰不好?偏偏招惹杜家公子,你應該還不知道吧?方才衙役來報,杜公子修書一封命人連夜送至沐宅,杜玉冰可是杜公子嫡親姐姐,她可是沐威遠的嬖妾,想必你貧賤百姓也不會知道沐威遠是誰?不過你一定聽說過那富可敵國的瓅城沐宅?沒錯,沐威遠便是瓅城首富,沐家財大勢大,像我家老爺這樣區區承州小縣令,怎敢與他做對?接下你這單‘買賣‘,我們不賺不說,還得賠上一大筆,你說你這叫什麼命?自己遭殃不說,還克死自己雙親,臨死了還連累無辜的我們跟你受罪,唉——我說姑娘啊,我呢,也不是冷血無情之人,我答應你,你死後我會給你買張草席,絕不會讓你暴屍荒野,你呢也不必感激我,隻要死後別來向我們尋仇便是,要怨要恨就把這筆帳算到杜沐兩家,懂嗎?”
雲榕月慢慢抬起頭,含恨地雙眼死死地瞪向她,被榕月這般含恨瞪視,她感覺周遭陰風陣陣,打了個冷戰,裹裹外衣,匆匆離去。雲榕月拔下頭上的木簪刺破自己手心,緊緊握拳鮮血順著指縫滴答的流下來,她跪在地上仰頭發誓道:
“我不信神,不信天,周遭的冤魂惡鬼給我聽著,我雲榕月死後願將魂魄賣與你們,永世為鬼奴,隻求你們讓我死後變作惡鬼,我一定要回到這裏,將害我之人剝皮抽筋喝幹他們每滴血活活折磨死他們,讓他們子子孫孫都不得善終。”
慘白月色映襯出她鬼魅般的慘笑麵容,她將自己鮮血舔盡,血紅的唇齒間發出淒厲地笑聲,這笑聲足以叫聞者喪膽,讓這暖煦和風為之凍結,蒼天無眼,昏君無道,這混亂的世間,竟容不下她這卑微的生命,既然容不下,不如離去,或許那個世間並沒有人們說的那般恐怖,鬼與人相比,要善良多了!天邊一道霹靂,將這昏暗的牢房照的透亮,鮮血慢慢從胸口滲出,映襯著她慘白的臉,雲榕月緩緩的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