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不過，縱使胡婉苓對鍾月這番話思忖了很久，最終也還是沒能完全理解其中的意思。
    但正如鍾月所說，既然是莊雁晴與十三的緣，她一個姑姑操再多心，孩子不聽也是枉然。於是也就隨了鍾月的意思，心想著不如就這麼讓他們去吧。
    翌日，天還是蒙蒙亮，城主府裏就接連著點上了燭火。
    江青道的隨從大清早就在城主府門口候著稟報，說是上邊吩咐下來，最近青蓮鎮一代匪寇漸起，越是到了天色將晚的時候越是不安全。為了趕在日落之前到達，這才臨時決定提前動身。
    於是原本定下要一同前往青蓮鎮的人都被叫了起來，抓緊時間梳洗打扮，最好個個都還能吃上一口熱乎的，也好在路途上養足精神。
    鍾月向來睡得少而淺，但凡外邊稍有響動，他便是早就醒了的。隻是看見蘇陽一直嗜睡得很，還未醒時就像隻小貓一般躺在他的臂彎裏，睡著無比香甜，這才沒忍心弄醒他。
    自從兩人一起食宿後，蘇陽總是抓緊一切機會，纏著要跟鍾月一起睡。鍾月夜晚有時看書不免看得過了時辰，小魚兒也就躺在床上，一邊看著燭光燈影裏鍾月認真閱卷的樣子，一邊在時間的流逝中沉沉睡去。
    鍾月知道他總是能撐多晚就到多晚，所以早上免不了會貪睡賴床。於是掖了掖懷裏小人兒身邊的被角，也不管院子裏的柳若非和石羽眉已經越來越大的動靜，仍舊讓蘇陽繼續睡著。
    直到那該起來的人幾乎都起來了，院子裏熱熱鬧鬧地忙活開了，見懷裏的蘇陽還是沒有要醒的意思，鍾月這才似笑非笑地歎了一口氣，伸出一隻手，輕輕地在懷裏那隻小魚兒的臉頰上捏了捏。
    “唔……”
    還在睡夢中的蘇陽明顯感受到了外界的打擾，馬上皺著眉頭，嘴裏發出不瞞的嗚咽來。
    鍾月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忍不住輕笑出聲。
    跟這小家夥在一起久了，鍾月從偶爾會被他可愛的模樣逗笑，到經常會被逗笑。直到現在，隻要是倆人獨處的時候，鍾月幾乎都不會再對自己的情緒有什麼掩飾。
    於是大城主的雙眸裏就像是含了一汪水似的，手上又加了幾分力氣，在蘇陽的臉蛋上捏了捏，才使得他幽幽轉醒過來。
    蘇陽顯然是還沉浸在美夢中，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叫醒”不由得很是心碎。心碎得眉頭至始至終都沒舒展過，說話時聲音也委屈地像快要哭出來了。
    “唔……鍾月……”
    不出意料的，他醒來的時候第一個喚的人肯定是鍾月。
    “嗯，我在。”鍾月極自然地親了親他的額頭，方坐起身，順勢把蘇陽連著被子一同抱了起來，攬在自己懷裏。這樣既能不讓他凍著，又能讓他稍微醒醒神。
    “蘇陽，該起身梳洗了。”鍾月湊在懷中人的耳邊，呼著溫暖的氣息，這樣說道。
    “嗯……”聽到鍾月的聲音，蘇陽一如既往地不再追究硬是把他吵醒的這筆帳，隻是鼻子裏哼哼了幾聲，便習慣性順從地伸出一隻胳膊，捅進了鍾月遞到他眼前的一根袖管。
    等到同住在北苑的柳若非和石羽眉兩個都整理停妥好一會兒了，兩人見鍾月這屋的燈也早就亮了，可一直不見屋裏有動靜，便探頭探腦地偷溜過去，打算順著牆沿兒偷聽幾句。
    沒想到才剛在牆根邊蹲下，倆人腦袋頂上的那扇窗戶就由內而外地被推開了。鍾月略一垂眸，便看見蹲在窗戶底下鬼鬼祟祟的兩個人，表情很是慈祥。
    柳若非和石羽眉笑得悻悻然，眼神裏都透著惶恐。
    鍾月什麼也不說，隻是看著他們笑得深不可測。
    好在這種時候總有主子的那塊心頭寶幫忙，蘇陽不過是站在門口，睡眼惺忪地揉著癟癟的肚子說了一句：“好餓啊……”
    鍾月的眼神就馬上看了過去。
    “正巧我也餓了。”於是走過去拉住小魚兒，一起趕到前廳去用早膳。
    隻剩下柳若非和石羽眉兩個，還在鍾月那一副表情裏驚魂甫定的，麵麵相覷了半天才一邊叫著一邊追了上去。
    “主子！您可等等我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