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倘若不是因為江青道，隻怕鍾月真就不知道榕城還有個喚作“半麵先生”這樣厲害的人物。
    雖說這位先生自出現在榕城起就住於楚風樓，但是梅蘭玉說，那先生並非是樓中的伎生，隻不過因為通些藥理，對工錢又沒什麼要求，不過是吃住都在樓中，所以才招進來的。
    至於江青道對半麵先生的了解，斷不是從榕城開始的。
    “聽說那半麵先生，原本是宮中掌管聖上車馬及牲畜的太仆，因其還善養珍禽異獸，因此甚得聖上賞識。不過，他後來因手底下一隻野性尚未被根除的珍禽傷了人，聖上大怒，故賜其黔刑，趕出了宮中。”
    梅蘭玉聽江青道如是說，不禁有些疑惑：“那這麼說來，大人從前可是與先生見過？”
    江青道答：“未曾見過。”
    “那大人是如何知道半麵先生就是那太仆的？”梅蘭玉接著問。
    隻見江青道這才轉過頭去，看著梅蘭玉的雙眸，聲聲入耳地說道：“自楚風樓建起至今，梅公子與半麵先生也相處了一段時日，可知道那先生不管走到哪兒，都勢必帶著一隻通體燦金又有玉爪的隼？”
    聞言梅蘭玉點點頭，但還是並不知道江青道的重點在哪裏。
    江青道說得口渴，這才猛喝了一口茶，接著說：“那隻隼可不是一般的鳥，古人雲：‘性秉金靈含火德，異材上映瑤光星’說的就是這種猛禽——”
    “海東青。”
    還未等江青道說出那隼的名字，鍾月便已經猜到。
    他皺了皺眉，頓時感到那叫做半麵先生的男子很是不同尋常。
    世人一向隻知道海東青這種鳥很是少有。卻不知，隻有肅慎地大荒之中的神鳥九鳳，百年才能生養出一隻這樣的珍禽。
    古往今來，被世人熟知的九鳳，統共九隻。細數從出生到真正能活下來長到羽翼豐滿的海東青，不過也就十幾隻。
    江青道見鍾月猜得這樣準，料想他必定是熟悉此鳥之人：“城主大人，還請勞煩您來告訴我們這海東青的特別之處。”
    鍾月眉頭微蹙，神色難得的凝重：“海東青雖算不上是神鳥，但也是神鳥之後。其性情剛毅而激猛，高傲而狠厲；其力之大，如千鈞擊石；其翔速之快，如閃電雷鳴。往常聽人說起時，也隻見於深野山林。”
    梅蘭玉這才恍然大悟：“可見這樣的鳥，輕易不會甘居人下。更不用說，被當成寵物一般養在身邊了！”
    “沒錯，”鍾月答道，“我想，這也就是為什麼江大人能如此迅速就斷定半麵先生是那太仆的原因了。”
    江青道在一邊聽著鍾月和梅蘭玉二人的話，止不住地點頭。
    “當年在京城，無人不知半麵先生的那隻海東青。正因為那鳥世間少有，他處處帶著，又無意隱藏行蹤。所以江某此次南下，沿途隻不過小小探聽了一下，便打聽到了這位先生的消息。”
    “所以您這次就想借半麵先生一臂之力，看能否借此馴服青蓮鎮那隻神鳥？”鍾月順著話茬問道。
    江青道點點頭，說：“正是。”
    話說到此處，江青道的意圖已然相當明顯，梅蘭玉卻突然一拍桌子，模樣很是焦急：“大人此事緊急，可先生他最近外出雲遊，還需半月才能回來，這可如何是好啊？”
    江青道往常一直纏著梅蘭玉引見半麵先生，隻道梅蘭玉那時的推脫一半是因為先生性情冷情，一半是因為對他尚不信任。沒想到今天聽他這麼一說，倒是意外得知了真相。
    可眼下出發的時間迫在眉睫，半麵先生又不在樓中，江青道瞬間就深鎖眉頭，發起愁來。
    卻不想鍾月在一旁這樣說道：“說起神鳥，在下也見過幾隻，倘若大人不嫌棄，鍾月願暫陪大人一同前往，直到半麵先生歸來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