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自從公孫行止從莊雁晴那裏得到江青道的夫人應承下了哺乳長歡一事的消息後，那個心思極難揣測的王爺就一言不發，臉色黑沉沉地直接出了門。
    他那樣恐怖的樣子弄得在場的人都很是莫名其妙。
    不過，鑒於公孫在城主府裏向來都不是什麼討人喜歡的角色，所以也沒有誰放在心上。
    幾乎所有人都在為奶媽的事情塵埃落定了而高興。畢竟這幾日長歡因為吃不飽，總是餓得哇哇大叫。他天生就不會哭，看護的人看著他那張可愛的小臉一邊微微笑著，一邊又難受地叫喚，總覺得光給他吃米糊真是於心不忍。
    然而，那個時候也沒有別的辦法。總不能……撩起自己的衣服不管不顧地喂這孩子吧……
    嗯，如果真的那樣做了，那場景想想都讓人覺得尷尬。
    所以莊雁晴作為解決了當前城主府頭等大事的人，腦袋上自然是頂上了“高效率”的光環。作為新上任的管家來說，他這件事可是幹得相當不錯。
    於是一時之間，整個城主府裏主動找莊雁晴搭話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莊管家，您能不能幫我看看這個月要買進的草藥數量對不對？”
    “莊管家，西苑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一窩貓崽，現在女眷們都亂成一鍋粥了，您能不能去看看？”
    “莊管家，您覺得我這手帕繡什麼樣的圖案好看？”
    “莊管家，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莊管家，你有沒有喜歡的對象呀……”
    整整一天，胡十三光是坐在屋子裏，都能聽到外麵的院子裏一直傳來各種各樣的，不停追問著莊雁晴的聲音。
    他微微蹙起眉頭，冶麗的麵容上浮現出幾分顯而易見的不悅。
    “這些小姑娘，怎麼總追著人家不放？”
    他斂起眉眼裏的那一點情緒，仿佛自顧自地低喃著，素白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搖籃裏的長歡，很是心不在焉的樣子。
    “十三，長歡嘟著嘴呢。”鍾月正在一邊看書，聽到胡十三這邊的動靜越來越微弱，便掀起眼簾看了一眼。
    隻見躺在搖籃裏的浩星長歡正揮動著小手想捉住胡十三不停晃動的指尖，可無奈那個思緒遊離的人壓根沒注意到自己根本一直是在“撫摸”著空氣。也不知道他腦子裏想著什麼，竟連長歡不滿的哼唧聲都給直接忽略了。
    於是鍾月這才忍不住出言提醒到道。
    “啊？啊……”胡十三聽到大城主那幽幽的語聲才回過神來，注意到自己此時正一副呆相，臉頰瞬間莫名就微微紅了紅，神色中帶著明顯的窘迫。
    “既然你心思不在這裏，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鍾月看胡十三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雖然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為何事傷神，但是隱約能猜到八成是因為莊雁晴。
    搖籃裏的長歡繼續小聲哼哼著。
    這小子最近被開發出一項新技能。他雖然不會哭，也不能做悲傷的表情，但是在不高興的時候學會了嘟嘴和哼哼。這可比什麼都管用，現在隻要他一亮出這模樣，不管是誰都隻能認命地把他抱起來。
    鍾月放下手中的書本走到搖籃邊上，他俯下身去將長歡那孩子憐愛地抱在懷裏，長歡立刻就眉開眼笑起來，亮晶晶的眸子裏盡是鍾月的投影。
    胡十三本想借著看護長歡當幌子，好躲在屋子裏偷聽屋外的動靜。這下被鍾月和長歡那個小機靈鬼這麼一弄，真是再沒了可以縮在這兒的理由。
    “出去又幹什麼呢？反正那個人現在不是正跟別人打得火熱呢麼……”
    知道自己的心思都被鍾月看在眼裏，胡十三反而不那麼拘束，直接把自己的心裏話說了出來。
    鍾月懷抱著長歡，看著那孩子在自己胸膛裏高興的模樣，眼裏不由得閃現出慈愛的光芒來。
    “這話不能這麼說，”鍾月聽著胡十三的猶豫，很是貼心地幫助他理清思緒，“像長歡這樣小的孩子都知道要找能讓自己高興的人寵著，怎麼到了你這裏，就把事情想得那樣複雜了呢？”
    鍾月字字入耳，胡十三聽得微微一怔。
    “既然不想讓他被別人糾纏，那就去宣誓一下所有權吧。”
    “反正……你們狐狸占有一樣東西，不也是要在上麵做點記號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