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如果不是因為胡婉苓，莊雁晴可能永遠都意識不到他對胡十三特別的感情。同樣的，如果不是因為胡婉苓，莊雁晴也不會那樣堅定了決心，義無反顧地把胡十三給用半推半就的方式，從上到下給吃了個幹淨。
    可是到了今天，這書生才知道——一直以來都是他會錯了意。
    蘇陽話在嘴裏，想問點什麼卻根本就憋不住笑。
    鍾月站在他身邊，看著他那忍俊不禁的樣子很是高興。蘇陽小臉兒嫩嫩的，落入眼裏頗為可愛，讓鍾月不由一陣心動。
    於是一隻手輕輕從身後繞過他的腰間，不惹人注意地把這小魚兒攬在懷裏。
    那小人兒感受到這“突襲”，先是被嚇了一跳，接著便下意識側目去看那抱他的人。等反應過來那把他摟在懷裏的是鍾月時，不由得笑意更盛，一啟唇露出的就是兩排整齊的大白牙。
    “莊兄，難道你今日才知道胡姑娘是胡兄的姑姑麼？”
    既然蘇陽和主子沉浸在他們的二人世界裏，那這樣的好戲又隻能我來添磚加瓦咯！
    柳若非機靈地把鍾月那邊的情況收進眼底，作為城主府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頭號人物，在這種時候他向來都發揮著攪屎棍的作用，致力於把整潭水越攪越混。
    但莊雁晴就像什麼都沒聽到似的，一張俊朗的臉很是凝重，幾乎連點兒表情都沒有。
    顯然，胡十三和胡婉苓曝光關係這件事對這書生來說內容是太過“豐富”了，所以柳若非期待的小眼神閃爍了很久，所有人都在等著莊雁晴，卻始終不見他回答。
    這樣的沉默持續了一會兒，就在氣氛稍微陷入尷尬的時候，柳若非已經隱隱感覺自己今天這一招可能要完犢子。
    可是這時，胡十三卻說話了。
    “他不知道。”
    他的聲音和往常沒有區別，清晰溫柔，但是這時候卻還有更多別的情愫彌漫在裏麵。
    “你們所有人都清楚我跟姑姑的關係，但雁晴是不知道的。”
    莊雁晴的眸子動了動，目光定格在胡十三瑩白如玉的臉上。
    “我從沒想過要告訴他這件事。”
    “我知道他喜歡我。”
    胡十三這樣說著，他整個人都迎著光。清晨的璀璨毫不吝嗇地灑在他的身上，他的額頭、鬢角，雙眸裏，透出一翻亮眼的光彩來。
    宛若這個人，都墜入了一片浩瀚的星辰大海。
    他近乎於透明的嘴唇微微翕動著，像是清晨裏一隻因為貪睡而晚起的蝴蝶，翩躚飛舞著迷失在微香彌漫的花園裏，不知道該往哪裏去。
    似乎是迷路了。
    可是說話的那個人，卻無比清楚地知道，自己是為什麼要這樣做的。
    胡十三側過頭，眼神與莊雁晴交彙對視：“因為我也那樣喜歡著他。”
    “可我想讓他親口對我說出來。”
    整個前廳一片安靜，所有人都聽到了蝴蝶扇動翅膀，在這間屋子裏盤旋的聲音。經久不覺，通過呼吸滲透到了四肢百骸裏。
    莊雁晴幾乎反應不過來。
    剛剛胡十三對他說了“喜歡”。
    是的，不是對石羽眉、柳若非或是蘇陽說的，那種朋友之間的喜歡。而是像他一樣，對對方抱有欲望的，想把麵前這個人據為己有，小心收藏的喜歡。
    可以把自己擁有的一切，都奉獻給他，隻為了博他一笑的喜歡。
    古往今來，人間對於這樣的感情，還有一種別的說法。
    他們管這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