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柳若非真是無比後悔，自己怎麼就嘴欠地多問了蘇陽那句要去哪兒玩的話呢？
    眼看著兩人就要走到楚風樓，柳若非心裏踟躕著打起了退堂鼓。
    前不久這楚風樓開業的時候，柳若非和石羽眉跟著自家主子，帶著蘇陽來過一次。無獨有偶，也就是在這兒遇見的那個自命不凡的九王爺。
    據柳若非所知，這裏可不是什麼幹淨高雅的地兒，整座伎坊裏賣藝或賣身的都是些長得跟妖精似的男子。自從這“楚風樓”的招牌在榕城紮下根來，不知道搶走了多少煙花柳巷的生意。
    但即便如此，這座伎坊仍舊日日門庭若市，生意一天比一天的好。不過常往這出入的人，也少不了遭人詬病就是了……
    柳若非這廂還沒糾結出個結果來，兩人已經走到了楚風樓的大門口，老遠就感覺到人潮擁擠而出的熱浪裹挾著某種特殊的，卻又有別於青樓濃重的脂粉的香味，從內向外地撲到門庭外邊的客人身上來。
    這味道要是給石羽眉聞了去，整個城主府的人都要知道他柳若非今兒個帶著主子的心肝寶貝出來逛窯子了……
    想著鍾月那張喜怒不形於色的臉，柳若非脊背一涼，打了個激靈，馬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住抬腿就要朝楚風樓裏邁的蘇陽，語重心長地勸著小魚兒：“蘇陽，要不咱們今兒個就別進去了吧。”
    蘇陽一臉的不解：“為什麼呀？這都到了門口了。”
    “不是，這地方亂得很，被人看到在這裏出入很容易被說三道四的。”柳若非著急辯解道。
    蘇陽滿不在乎地白了柳若非一眼：“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蘇陽行得端做得正，幹嘛要怕人家說三道四？”末了，看著一臉不情願的柳若非，轉念說道：“柳大哥，你要是不願意陪我一道，隻管先回去就是了，鍾月那兒自有我去跟他說。”
    說完就不管不顧柳若非一張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俊臉徑自往樓裏走去。
    被甩在後邊的柳若非氣得直跳腳，但又不得不跟著，隻忍不住在心裏腹誹著：哎呦，我的小祖宗，甭管你去跟主子說什麼，擺明了最後受罪的都是我啊！
    這樓裏的客人看起來比開業時候還要多。蘇陽見縫插針地進了樓，一門心思要找到梅蘭玉，於是直奔前台打聽。
    前台的管事掌櫃上下打量了一眼這個俊秀的少年，雖說看著穿著講究，也細皮嫩肉的，但怎麼都不像是兜裏能揣著大錢來玩的客人。
    可也不看看這楚風樓是什麼地方，這裏的掌櫃也是個地地道道的人精。清楚了蘇陽的指名，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多問了一句：“客官，梅公子今日接客的名額都滿了，倘若您著急見他，小的也可以私下通融，不過就是這銀子……得多加點兒……”
    “少爺，少爺！”
    蘇陽剛想問多加點兒銀子是多少銀子的時候，柳若非震天的一聲“少爺”斧劈過來，把那掌櫃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去。
    “少爺。”柳若非直奔過來，靠在蘇陽身邊微弓著身子，一臉恭順的模樣，嘴裏控製著說話的音量，好讓接下來的這段話不至於太大聲讓身邊其他人聽到，也不至於太小聲讓掌櫃的給聽漏了。
    “少爺，咱們今兒個出來，身上可沒帶多少銀兩啊……”
    聞言蘇陽半信半疑地看柳若非一眼，隻見柳若非一臉真摯的表情，就好像他是世上最不可能撒謊的人一樣。
    櫃台裏的掌櫃不出所料地聽到了這對“主仆”之間的對話，馬上換上一副看穿一切的臉色，從容地應付著蘇陽：“客官，梅公子現在是樓裏的紅人了，隻怕這幾日都抽身不出，您若真想見他得緊了，改日帶夠了銀兩過來，小的一定給您安排得妥妥當當的。”
    說完就假借還有別的事要忙，把蘇陽和柳若非給晾在了一邊。
    然而全局都沒有看破的隻有蘇陽一人，他天真的以為柳若非當真是沒帶夠銀子，此時才一臉釋然地說道：“柳大哥，原來你是沒帶夠銀子啊。早說嘛，早說我就不費那事兒進來這一遭了。”
    柳若非轉了轉眼珠子，心裏想著，早些時候我也不知道現在的小倌兒開價這麼貴啊……
    於是兩人折騰了一下午，是玩也沒玩著，看也沒看著。眼看著天色將晚，梅蘭玉也沒見著，蘇陽隻得同柳若非打道回府，歸還玉佩的事情再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