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掌櫃睜大了眼睛，尷尬地看了眼莫其凡，又為難地看向葉隨塵，她隻當到這店裏來的都是女子，誰想到會是這麼個俊俏的公子，這也實在怪不了她。女掌櫃將莫其凡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遭，見他身板筆挺，尤其是腰，跟女子的區別實在是不大……她輕咳一聲，大概葉隨塵是個大戶人家的公子隻是好斷袖之癖這才……
    葉隨塵不以為意地挑挑眉，心裏對女掌櫃的猜測已經有了幾分揣摩。他故意往莫其凡身邊靠了靠，站在他的身後。
    莫其凡正在氣頭上，雙手抱在胸前，滿臉的不屑，一張臉高高揚起，嘴角使勁往下拉著，隻等著女掌櫃道歉。
    女掌櫃曖昧地瞥了眼莫其凡。
    葉隨塵緊貼在莫其凡身後，低下頭湊到他的耳邊輕聲道：“你看婦道人家做生意也不容易，得饒人處且饒人，買了麵紗我們就走了。”
    莫其凡轉念一想，這倒也是，他還得趕到錦繡山莊去跟意瀟道個別，不應該在此處耽擱太久，但就這麼吃了悶虧，他心裏又不樂意。思索了好半天，才不情不願地轉過身子，對女掌櫃說道：“你送我一塊麵紗，我就放過你。”
    女掌櫃用手帕捂嘴輕笑，這有人在背後撐腰就是不一樣，她討好似的看向葉隨塵。葉隨塵若無其事地別開了視線，莫其凡這麼一鬧，她反倒認為兩個人真的有些什麼了。
    “成成成，客官您說了算。”女掌櫃連連點頭，一邊走向貨架，取下了最近的一塊麵紗，伸手送到葉隨塵跟前，對他擠擠眉，“您二人走好。”
    莫其凡冷哼一聲，狠狠地把麵紗拽了過來，心虛地看看店裏的客人，蒙住臉後就出了門。
    葉隨塵望著他的背影，對女掌櫃滿意地點了點頭，順手從衣袖裏掏出一小塊碎銀：“有勞了。”
    女掌櫃忙不迭地接過銀子，揣進衣服裏，對已經出了門的二人說道：“好走啊，二位常來。”
    莫其凡有了麵紗，仗著沒人能看到他的臉，走起路來的氣勢也足了些。他雙手靠在身後，大搖大擺地走著，神色頗為得意。
    葉隨塵不緊不慢地走在他的身邊，透過薄紗能夠看到他臉上的神情，說不出的好笑。
    “對了，你還沒說你叫什麼呢。”莫其凡忽然說。
    葉隨塵一楞，隨後伸出一根食指，貼在莫其凡臉上的麵紗上，“別說話，一說話大家就知道你是男子了。”
    莫其凡眨眨眼，乖乖地點頭，心想這個人想得還真是周到。他四處看了看，才指了指前麵的路，示意繼續走下去。
    葉隨塵自然地攬住他的肩膀，護著他往前走，在他身邊輕聲呢喃：“走快點。”
    莫其凡不說什麼，隻是緊緊地跟著葉隨塵的步伐。
    這麼一折騰，二人到達錦繡山莊時，已是午後。山莊正門的大紅燈籠還未取下，就連大門上貼著的喜字也是鮮豔的呈現在眼前，隻是門口少了看守的的家丁，倒顯得有幾分落寞。
    莫其凡站在台階下，抬頭望著巨大的牌匾，這是當朝皇帝親筆題字的匾額，就是為了褒獎錦繡山莊對朝廷忠心耿耿，金漆的大字被太陽一照，光芒刺眼。莫其凡眯眯眼，他對朝廷的事並不了解，隻是偶爾聽意瀟說起，錦繡山莊安排了不少人在朝堂之上，除了因為一國之母嫁入宮中為妃之外，另一方麵也是為了製衡現今的幾位皇子。
    皇子？莫其凡想了想，皇帝老兒害怕親生兒子奪權，特地養了一大派勢力，他也不想想，若是有一天錦繡山莊跟哪一位皇子聯手，那他的這個江山豈不是要拱手讓人？
    意瀟聽他這麼說的時候，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大皇子手段狠毒，做事雷厲風行，他巴不得早日除去錦繡山莊，更不要說聯手了，據說是因為當麵山莊特地派人殺了他的愛妾，這才結下了淵源，具體的細節意瀟也說不清楚。
    皇上還有幾位皇子，要麼性格懦弱不堪，要麼身體孱弱，要麼醉心詩文，總沒有人能夠和大皇子抗衡。這麼一來，錦繡山莊就成了大皇子唯一的對手。
    “走吧。”葉隨塵看他站了這麼久也沒點行動，便催著他進去。
    莫其凡扯住他的衣袖，斜眼問：“你去幹嘛？”
    “陪你啊，”葉隨塵回答得理所當然，“萬一你被你那新婚的娘子纏住出不了門，我還能幫幫手。”
    莫其凡想了一會，似乎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我們不從這走。”
    葉隨塵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莫其凡拉到了兩條巷子中間。青石板鋪就的路狹窄而逼仄，抬頭也能看到高牆之內就是錦繡山莊，他問：“翻牆進？”
    莫其凡對他白白眼，翻牆這種事多沒有禮貌，他盯著葉隨塵狡黠一笑：“不不不。”他對葉隨塵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一些。
    葉隨塵心裏存著幾分疑慮，但還是靠近到莫其凡的身邊。他的個頭本就高出莫其凡許多，為了聽清莫其凡的話，隻得弓著身子，低下頭去。
    莫其凡嘿嘿笑了兩聲，抓住葉隨塵的後領，趁他一個不注意，膝蓋在他的腿彎一頂，又伸出腳來一勾。葉隨塵始料不及，要不是被莫其凡抓著衣領，整個人都直接趴到了地上。他的身體懸在空中，雙腿晃蕩，嘴角勾起。
    “我小的時候想要偷出去玩，從來不走正門，也不翻牆，我有捷徑。”莫其凡得意地說，說完又用力把葉隨塵往上提了提。
    葉隨塵這才注意到，牆角堆著大大小小的石塊，倘若不是視線有意停留，旁人根本不會注意到。
    莫其凡拎著他往牆角走了幾步，繼續說：“我都是從這。”
    話說完手也一鬆，葉隨塵往後翻了個跟頭才勉強站住腳。他整整衣襟，蹲下身來，移開最外麵的一塊石頭。一股騷臭味頓時鑽入鼻中，嗆得他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他輕咳一聲，掩飾起滿臉的不情願，慢慢地把石塊移開。
    莫其凡站在一邊看著他，心裏有幾分不解。照理說，這個人的武功在他之上，剛才是受製於人沒辦法，現在得了自由完全可以強迫他移開石塊，怎麼自個倒忙活起來了……莫其凡愣愣地看著他，臉頰不自覺地有些發熱。
    葉隨塵移開所有的石塊後，看到了一個不大的狗洞，周圍的磚塊都不大完整，一個人剛好可以鑽過。他站起來，用衣袖撣撣衣服上的灰塵，笑著說：“好了，你先還是我先？”
    莫其凡看得入了神，根本沒有聽見葉隨塵說的話，他也說不清楚，隻是剛剛突然覺得這個人的側臉真好看……
    “莫公子？”葉隨塵見莫其凡不說話，伸手在他麵前晃了晃，輕聲喚了一句。
    莫其凡如夢初醒地眨眨眼，“啊？你說什麼？”
    葉隨塵搖搖頭，隻當他是過於緊張，便大大方方地背過身去，彎腰準備去鑽洞。
    莫其凡拉住他，本來隻是想要戲弄一下他，但剛剛看他認真的樣子，就是覺得不太仗義。他指指牆頭：“翻牆。”
    葉隨塵還想問什麼，就已經被莫其凡拉著上了牆上。二人一起跳下了牆，莫其凡始終緊抿著嘴唇不說話。葉隨塵見他這幅模樣，心裏也有了幾分了然。他微微一笑，狀似不經意地扯住莫其凡的衣袖：“好味道，分你一點。”
    莫其凡回過頭看他，眨眨眼，一臉嫌棄地甩開他，躲到了邊上的一株樹叢後麵。
    葉隨塵笑，這個人還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