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搬了張小板凳坐在床邊，雙手托著下巴，眨巴著眼看著床上躺著的孩子。雖然他的臉色還是不好，換了身幹淨的衣裳，莫其凡又輸了點內力給他，氣色比剛從水裏撈上來的時候好了很多。他安靜地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偶爾會不安地皺皺眉，但仍舊沒有半點要醒的跡象。
    莫其凡斜眼看著自家兒子，不過是一個撿回家的小可憐，他還真就當了那麼回事，這孩子長大了肯定會吃虧！
    “他怎麼還不醒？”莫離急急地問，語氣頗為不滿。莫其凡總誇耀說他多少年前多麼厲害殺了多少壞人，但莫離從來不相信。他記得莫其凡向來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閑事能不管就不管。莫離看看窗外，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床上的這個孩子已經睡了整整一天了。
    莫其凡懶得搭理他，坐在床沿上，摸了摸孩子的額頭，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掖好被角，雙手撐在膝蓋上，安靜地看著昏迷的孩子。
    孩子生得好看，容顏安靜，即使是在昏迷中，嘴角也總是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雙眉間的距離很遠，看上去淡漠而疏離。皮膚白皙，一看就是從小嬌生慣養。
    “莫其凡，你不要色眯眯地看著人家！”莫離在莫其凡身上重重一拍，氣鼓鼓地看著他。
    莫其凡一副“我懶得跟你說”的神情看著自己的兒子，無論莫離的出生是不是一個錯誤，這對他來說都已經是不可更改的事實，羞憤也好怨恨也罷，那都是多年前的情緒。至少在今天，他所希望的事隻是照顧好莫離。
    “葉叔叔好長時間沒來看你了！”莫離看他表情古怪，忍不住開口說道。一般來說，葉叔叔都會半個月來一次，帶一些宮裏的糕點，莫離每次都會吃的很開心。但這一次，葉叔叔有一個多月沒來了。莫其凡嘴上雖然不說，心裏必然是惦記的。
    莫其凡淡淡地挑挑眉，摸摸莫離的頭發，緩緩地站起來，背對著莫離看向窗外。墨色的黑夜如同一個巨大的囚籠，將所有回憶全都籠絡在一起，生生地困住所有不願放下過去的人。
    從他第一眼看到那個孩子的時候就已經認出來，這世上除了父子不可能會有那麼相似的麵孔。床上躺著的那個孩子，是葉隨塵的孩子，是葉隨塵一手造就的孩子。
    他所在的位置在溪流上遊，屍體隻會順流而下，也許會在山下的某個人家被發現，但出現在山裏，實在太詭異了。他所能想到的，不過是有人算計好了一切，隻等著他莫其凡上鉤。
    葉隨塵剛好有這樣的心計和能力，這天地間再也不會有人比葉隨塵了解莫其凡。
    他隻是想不通，葉隨塵此番良苦用心，他的目的究竟在何處。為江山，誰不誇當今聖上仁義愛民。
    莫離歪著頭看著莫其凡，每次葉叔叔來過又走了，莫其凡都會好久不說話。他眨眨眼……莫其凡好像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