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葉孤瀾忽然出聲，看著老人的背影喊道。老人的腳步停了片刻，他緩緩地轉過身，兩隻渾濁的瞳孔似乎盯著葉孤瀾，又似乎是在看著別的地方。他站在原地，莫離才發現他的臉上已經滿是淚痕。
    古銅色的皮膚就像一張被揉得發皺了的紙張，紙張上氤氳了幾點墨跡，讓人忍不住心中一慟。
    “臘月二十四小年夜，也就是昨晚，你這客棧中，可來了什麼人？”葉孤瀾走到老人身邊，自上而下地看著他，不是審問，語氣卻也算不上柔和。莫離愣愣地看了好一會，才跟在他的身後。
    老人忽然“撲通”一聲跪在葉孤瀾麵前，雙手緊緊攥著他的褲腿，頭靠在他的腿上，失聲痛哭。葉孤瀾不打算扶起老人，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莫離疑惑地看看周圍，從院門通往正屋的雪地上有好幾排腳印，他和葉孤瀾的腳步在正屋前的台階下就消失了。除此之外，大致能夠分辨出有三串腳印，其中兩串是老人和他的拐杖，另外一串是誰，大概葉孤瀾已經猜到了。
    老人一開始故意掃雪，也隻是為了吸引二人的注意力？還是說，他有意向葉孤瀾透露些什麼？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他就是早就料到了葉孤瀾會來。
    原來瀾兒從一進門就已經注意到了一切，莫離看著他，忽然覺得眼前的瀾兒有些陌生，或許是他對廣陽城的命案太過投入了，又或者是他骨子裏流淌著的血液已經將他和普通人區分開來。莫離隻想伸出手抓住葉孤瀾，他想要確定他的瀾兒確實存在於他的眼前。
    “昨晚……有一個戴著麵具的人來找我……他說……隻要把我的兒子借他用用，以後我就能跟我兒子永遠在一起……”老人斷斷續續地說著，伸出衣袖揩了一把眼淚。
    “戴麵具的人？你記得什麼嗎？”葉孤瀾急急問道。果然不出他所料，凶手找了個替死鬼，那個替死鬼剛好就是這個可憐老人失蹤多年的兒子。
    “他個子很高，穿著一件黑色的風衣，臉上戴著麵具，看不清……”葉孤瀾扶起老人，讓他站著說。老人一邊回想一邊陳述，“他的聲音也很奇怪，像是被誰割了喉嚨才發出來了，有些哽咽和嘶啞，要麼他的嗓子受過傷，要麼，他是故意裝出來的。”
    葉孤瀾皺起眉頭，這些特征，一般的凶手想要隱藏都會偽造處這些特征，單憑這些，實在難以確定誰才是凶手。
    “有沒有跟常人不同的地方？”莫離問道。
    老人想了好久，視線越過低矮的院牆，緩緩搖搖頭，忽然一揮手：“他身上有梅花香！”
    葉孤瀾和莫離對視一眼，凶手殺人的路線甚至是順序都是按照梅樹的形狀來排序，身上還有梅花香，一定是個愛梅如命之人。廣陽城不算小，但獨獨喜愛梅花之人，應該是寥寥無幾。距離凶手下一次殺人的時間還有十三天，他們有足夠的時間挨家挨戶地去打探哪些人家的院子裏有梅樹。
    想到這，二人不由地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