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的天氣愈發寒冷，似乎要將整整一個冬天的壓抑盡數釋放。清早所見也不再是朦朧霧氣，前院的池塘裏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凍，枯敗的殘荷有氣無力地耷拉著腦袋，池麵的倒影被籠罩上一層灰色。
    莫離拉著葉孤瀾四處閑逛，小玉的屍體最初就是在池塘發現。葉孤瀾蹲下身，細細地查看起塘麵。莫離蹲在他的身邊，看著他的側臉。刀削般鋒利的下巴恰到好處地印刻著雙眸的冰冷，他的瀾兒有世界上最清冷的容顏，還有最溫暖的心。
    “你看什麼？”莫離雙手托起下巴，不解地問道，他看到瀾兒的雙眉皺起，嘴唇微微張開，視線落到了遠一些的塘麵。
    “我在想，這個池塘，既然有活水源頭，而且活水是源源不斷地流進塘內，那就一定會有一個排水口，怎麼會結冰？”
    莫離不解地追著他的視線，塘麵隱隱約約升騰起淡淡的寒氣，整個池塘都被冰冷所覆蓋。“也許那個排水口定期防水呢？”
    葉孤瀾搖搖頭：“那麼水位會長，但明顯不是。”他一隻手扶著膝蓋看著莫離，“你在張府這麼久，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莫離抬頭想了一會，“沒有吧。”
    葉孤瀾看著他：“一點小細節都沒有？”
    莫離恍然地搖搖頭，帶著歉意看著葉孤瀾。他知道瀾兒對張府心存懷疑，但他覺得張柳和趙古都是好人，並不會在他們身上留心太多。
    葉孤瀾摸摸他的頭，微微一笑：“也許是我想多了。張柳和趙古現在應該已經出發了，不要擔心。”
    “嗯。”莫離乖巧的點點頭，拉著葉孤瀾站起來，大步往回走。
    梅樹上的點點露水都凝固成了晶瑩，混雜著淡淡的梅香，空氣中幾分潮濕，樹下的泥土被凍得堅硬，踩上去發出“咯吱”的聲音，樹幹被潮氣打濕，夾雜著些許的透明色，鼻尖輕嗅的盡是芬芳氣息。
    “瀾兒，你喜歡梅花多一點還是桃花多一點？”莫離抓著樹幹，傻笑著問。
    葉孤瀾抬頭看了一眼：“桃花。”
    “可是這裏的梅花不一樣啊。”莫離不甘示弱，他也更喜歡山裏的桃花，隻是忍不住想要跟他爭論幾句。
    葉孤瀾啞然失笑，無奈地看著他：“怎麼不一樣了？”
    莫離摸著樹幹，沉吟了片刻：“它們會動！”
    葉孤瀾挑挑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隻當他在開玩笑。
    “很神奇對吧？我當時也以為是自己看錯了，還特地多跑了兩趟！”莫離擠眼，得意地說起他的發現。
    “說說看。”葉孤瀾嚴肅地看著他。
    “我那天給你送湯，忽然發現這些樹會動，就是跟隨人的腳步，好像自己會思考有意識一樣。”莫離說。
    “怎麼了？”莫離見葉孤瀾神色不對，心中隱隱有了幾分預感。他擠出一抹難看的笑，“不會真的是那個什麼，亂梅陣吧……”
    葉孤瀾看了他一眼，鄭重地點點頭：“如果真的是你說的那樣，事情就是八九不離十，凶手是張府的人。”
    莫離張大嘴巴看他，半天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