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五年前一個五一勞動節小長假的最後一天，西北某小縣城的馬路上人來車往塵土飛揚，路邊楊樹剛剛吐出的嫩葉早已經掛上了一層厚厚的塵土，有氣無力地掛在樹梢。成剛正在享受難得的探親假，陪著老婆坐了兩個鍾頭的小四輪拖拉機來到縣城的百貨公司逛商場。按說成剛的老婆作為飛行員家屬，本來可以享受隨軍的待遇。部隊營區的小超市也給她留出了空額。但放心不下年邁的公婆，老婆總說過兩年再說，就這樣兩年又兩年，隨軍的事也就放下了，兩口子一直過著牛郎織女般的生活。
    這天，縣城商場的門口左右各搭了一個台子，台子下麵各聚集了一幫十裏八鄉趕來看熱鬧的鄉親。東邊的台子上演是民間草台班子的地方戲，西邊是野模在表演山寨內衣秀。兩邊顯然唱開了對台戲，高音喇叭的分貝賽著高。縣城的百貨公司不大，隻有三層樓房，裏麵早已經是人頭攢動。成剛正陪著妻子在人群組成的大海裏隨波逐流。突然，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嗓子：“失火啦！”人們頓時亂做一團，紛紛向門口擁去。樓上的人群如同海潮一般把從上向下湧來。一樓的人們來不及避讓，和樓梯上湧下的人撞在了一起。商場一樓不大的門廳裏頓時響起一片哭號之聲。
    “踩人啦！”這一喊不要緊，更加劇了人們的恐慌心理，人群頓時如同多米諾骨牌一般倒了一片。樓上的人群仍然在不顧一切地向下湧來，慌不擇路的人們，隻好從別人身上踩過去。成剛已經記不起自己是幾時和老婆失散的了。待他醒來時，自己已經身處縣醫院的走廊裏，左腳被上了石膏吊起老高。小小的縣醫院已經亂成一團，走廊裏哭聲震天，成剛的這點腿傷根本進不了病房，隻能躺在走廊裏的推車上將就著。就這樣，成剛到了沒能跟自己的老婆見上最後一麵，說上最後一句話。
    部隊得知成剛家裏突遭變故，給成剛特批了長假。當時的成剛沉浸在痛失愛妻的巨大悲痛之中，哪還顧得上把自己受傷的情況向部隊彙報。所以部隊壓根不知道成剛的左腳曾經經曆過嚴重的骨折。一個月假期剛過，成剛決定將錯就錯，硬是拿起小錘子敲掉了石膏一瘸一拐地踏上了歸隊的列車。一直到戰爭爆發，他的左腳裏還留存著三根鋼釘。每次駕機升空，成剛都要忍受則氣壓變化帶來的劇痛，但就是沒跟任何人提起。可自打來到戈壁基地駕駛F-35C以來，成剛的左腳就一次也沒有疼過。起初成剛還暗自讚歎：“這老美就是會享受，一個個都是嬌生慣養的老爺兵，一個戰鬥機的增壓都做得這麼好！”可飛得多了，怪事一樁接一樁，讓成剛感覺不是那麼回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