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緣回到了Z市，回到了定緣寺，索性那個時代通訊還沒發達到如今的地步，距離B市較遠的Z市似乎還並不知道卓緣的一切。
    卓緣跪倒在卓來太太麵前，哽咽道：“娘，我回來了，卓緣回來了。”
    卓老太太已經老得不成樣子了，眼睛看不見了，耳朵也聽不清了，卓緣跪走到卓老太太麵前，伸手握住了卓老太太骨瘦如柴的手，淚流滿麵。
    “緣兒……緣兒啊……”卓老太太牙齒掉光了，說話也不清晰了，手像是枯樹皮一樣粗糙異常。
    “娘，緣兒回來了……”卓緣跪在卓老太太麵前，泣不成聲。
    卓老太太起身扶他，手在空中亂舞著，卓緣拉過卓老太太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
    卓老太太一邊扶著卓緣的臉，一邊流淚，“緣兒啊……娘的緣兒……吃苦了，吃苦了……這臉都瘦了……”
    “娘，緣兒再也不離開您了……”
    從此，定緣寺的卓緣又回來了，依舊一身素色長袍，依舊恍若天人的精致麵龐，天天伺候著卓老太太吃飯睡覺，無微不至。
    師兄們也會照舊拉著卓緣去看他們練武，師弟們也會拉著卓緣前去聽經，有時，方丈會時不時地搖頭輕歎，隻道是孽緣一場，終不能同在。
    卓緣也依舊住在柴房，每日也依舊是青菜豆腐，清湯寡水，卓緣卻是很久沒有如此清靜了，隻感覺這方淨土來之不易。
    卓老太太一天比一天癡傻，有時候甚至都認不出眼前的卓緣，隻道是“菩薩後山的狐仙子，回眸一笑，顧盼生風。”
    直到有一天，卓老太太睡著了，再也沒有醒過來，卓緣趴在卓老太太的床前哭了一天，眼睛都哭腫了，卓老太太終究還是去了。方丈說，卓老太太是心善之人，已奔極樂而去，位列仙班。眾人這才算是有些欣慰。
    卓緣料理了卓老太太的後事，披麻戴孝地跪了幾天，終於暈倒了。待他再次醒來之時，卻又是見到方丈搖頭念經的情景，一如往年。
    “卓緣，你可知，你腹中已有孩兒？”
    卓緣摸了摸早已凸起的肚子，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卓緣知道，這孩子，已經五個月了。”
    “想來，這孩兒必是那位喚作北堂的施主的吧……”
    卓緣搖搖頭，“方丈，這回，您算錯了，這孩子，不是他的。”
    方丈轉轉手中的佛珠，歎了口氣，“卓緣，凡是有因必有果，因果循環，善惡到頭也終將有報，你與那北堂施主十世情緣，也隻剩這最後一世了，望你好生思之……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幾日後，卓緣收拾了包袱，跪在方丈廂房門口。
    “方丈，卓緣決定要走了。”
    方丈問：“卓緣，你的玉呢？”
    卓緣一驚，隨後眼眸低垂下來，“是卓緣不小心，不知被落在了何處。方丈，卓緣是來向您辭行的。卓緣決定要走了，卓緣有了孩兒，不宜久居廟中。”
    方丈搖搖頭，低歎一聲，“去吧，去吧，生為凡人，遁入凡塵，尋段凡緣，守住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