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抄 交叉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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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我清楚!”饒詩曼生氣地說著,“以為背著我偷偷地記我們組那麼多次,真以為我傻子,什麼都不知道!”
我什麼也沒說,對於這樣的爆炸性爭吵和不甘,一點驚奇和意外都沒有,當初接下這個棘手的工作就很清楚,周老師的這個方案,雖然本意是好的,但借此機會班裏同學互相打壓報複的現象遲早會出現,而現在很明顯,管理紀律的結果已經變成了離間情感的事實。
饒詩曼走到了和她相隔兩個座位的喬雪航桌邊,從抽屜裏拿出了一個小本子晃著:“這是我剛剛翻到的,上麵是她們小組的記錄,裏麵有一大半都是關於我們小組的情況,怎麼,教室裏的人都死光了?她就盯著我們組不放!好的沒我們的份兒,反而是說話最多的人,全記得我們組的人!擺明了是欺負人!”
“行了,饒詩曼,人家是好學生,和老師關係又好,記了又能怎麼樣。”高曦宇在一旁說著,用著表麵抬高喬雪航的說話方式來變相打擊喬雪航。
“我看她等會兒來了怎麼和我說,這事兒沒完!”饒詩曼用力的把喬雪航的桌子拖了出來,一路上摩擦出“吱---”的刺耳聲,桌子在受力不均的情況下,抽屜裏的書本灑了一地。饒詩曼不管不顧地繼續把喬雪航的桌子拖著,一口氣拖出了教室,扔到了走廊裏。
“這樣不太好吧,等會兒周老師來了看到。。。”高曦宇說道。
“我管她!”饒詩曼吼道,“有本事周老師就一直護著她的課代表!”
“怎麼辦?”唐芮在旁邊悄悄地問著我。
我硬著頭皮迎著饒詩曼走了過去:“等會兒要上課的,喬雪航還沒來,而且別的班等會兒看到了也不好,有什麼事關起門來說,好不好?別生氣了啊。”我拍著饒詩曼的後背小心的說著。
“哼,她喬雪航有本事以後天天記我們組的人。”饒詩曼冷笑著,被高曦宇挽著胳膊回到了教室裏,我也急忙跟著善後,把喬雪航的桌子又拉回了教室,唐芮和燕冉默默地把地上散落的書本整理好,放在了桌上。
“今天我來的很早了!”隨著喬雪航歡樂的聲音,教室裏的眼睛同時像是掃描槍一樣的朝她射去,瞬間她像被射死了一樣站在教室門口看著我們。
一個小本子朝著喬雪航甩了過去,打在了她的臉上。“喬雪航,你給我說清楚,我怎麼惹你了,我們小組的人怎麼惹你了?”饒詩曼抑製著自己的聲音問道。
喬雪航整理好的頭發顯得有些淩亂,她撿起了地上的本子:“你怎麼了,饒詩曼。”
“我怎麼了?你看看你們組的記錄,幾乎全是我們組的人的名字,我們何德何能讓你這麼緊盯著不放?就因為你們組離我們組挨得近?”
“饒詩曼,不是,這上麵的記錄很多都不是我記的,我很少弄這個的,”喬雪航委屈地低聲下氣地說道,“這個小本子一直都是我們小組裏輪著記錄的,誰想記就給誰,雖然我承認我記錄過,但絕對沒有記錄過你們組裏的任何一個人。”
“你少來!你是你們組的組長,不管怎麼樣,這責任你是逃不了的,我告訴你,你今天給我說清楚,要不然我還把你的桌子給你扔出去!”饒詩曼指著身後的那張桌子。
喬雪航看著桌子上擺著書本,就大致明白了之前自己的課桌遭到了怎樣的一番折騰和浩劫:“我真的沒有,饒詩曼,你為什麼一直對我成見那麼大,我真的不懂。”
“現在這擺明了是你對我有成見,才公報私仇地往死裏整我們,”饒詩曼針鋒相對地說盡了各種話頭,“知道你喜歡歐陽浩然,然後就看我做他同桌特不爽,是吧?本來原來你還在歐陽左邊的,現在中間隔了一個邱傑,更讓你覺得不高興了,是吧?”
喬雪航抬起頭微微皺眉地看著饒詩曼,說話間眼淚不爭氣的流了出來:“饒詩曼,你。。。我從來沒有覺得你有什麼不好的地方,我也很奇怪為什麼從一開始進了這個班你就把我看成像是眼中釘肉中刺一樣的排擠。”
“既然你喜歡歐陽,那就別處處針對我們組。”饒詩曼繼續不依不饒道。
“我沒有。”喬雪航著急地說著,聲音卻因為啜泣怎麼也發不出來,像是嗓子壞了的人一樣,又像是噎住了東西一樣無法發聲,和平時清亮的她完全不一樣。
“喜歡就是喜歡,遮遮掩掩的算什麼,果然是虛偽透頂!”饒詩曼借話拆話地說道。
“幹什麼你,饒詩曼,別吵了,大清早就在這兒發瘋。”歐陽浩然背著書包進了教室,拉著饒詩曼的胳膊,微微皺著眉製止道。
“我發瘋?”饒詩曼苦笑道,麵對自己喜歡的人不免變得溫柔了些,“你看看她們組的記錄,專門和我們過不去。”
“無風不起浪,人家平白無故也不可能這樣。”歐陽說著,語氣還是很輕柔。
“她們組就是成心的。”饒詩曼固執地說道。
“你說這話我不愛聽啊,什麼意思你,饒詩曼?”剛放下書包的邱傑摻和了進來,“什麼叫我們組是成心的?”
“本來就是,全班這麼多人,憑什麼隻記我們組的人?”饒詩曼言辭鑿鑿地說著,偏黑的臉上兩抹紅暈更明顯了。
“少冤枉我們,自己管不住組裏的人,就別怪別人記。”邱傑冷冷地扔了一句。
“你什麼意思?”饒詩曼向前走了一步質問道。
“怎麼,你這是沒完了?”邱傑也朝前迎上去。
“邱傑,你幹什麼,一個大男生好意思欺負女生?”高曦宇擋在了饒詩曼和他中間阻攔道。
“邱傑,別鬧騰了。”歐陽也幾乎同時地攔住了邱傑健壯的身軀。
“好了,都別吵了,”喬雪航抹著臉上未幹的淚痕,“都是我的錯,行了吧,以後我們組棄權,再也不做任何記錄了。”
“你少在這兒裝可憐,以為眼淚就能博取別人的同情?”饒詩曼沒有絲毫領情的意思。
“那你要我怎麼辦?”對於饒詩曼的糾纏,喬雪航似乎也有些來氣地問道。
“這種人就別跟她廢話,喬雪航。”邱傑說著,從書包裏抽出了一把長而細的彎刀,“哥哥我從兄弟那兒借來玩幾天的家夥,今天看樣子是派上用場了。”
“來來來,有本事你就朝這兒砍,朝這兒砍!”饒詩曼向前幾步,伸著脖子叫囂著,高曦宇在中間攔著。
“邱傑,快把這東西放起來,太危險了。”劉雅菲從後麵擠進來,教室裏的人幾乎也都來了。
“邱傑,把刀給我!”歐陽伸出手去命令道。
“歐陽,我知道你肯定護著你們組,我也不能說什麼,這事兒和你沒關係,這個賤貨詆毀我們組的形象,我倒要看看是誰厲害。”邱傑咬著牙看著饒詩曼。
“你再說一句!我賤貨?你全家都賤貨!”饒詩曼瞪大了眼睛喊道。
“你再說一遍?”邱傑歪著腦袋話趕話地問道。
“邱傑,把刀放下。”喬雪航在一邊也勸阻著。
“我怕你?你全家都賤貨!”饒詩曼逞強地喊著,“你爸賤貨,你媽賤貨,你是小賤貨!真以為自己拿把刀就是黑社會的了!”
“你個賤貨!”邱傑喊著,衝著饒詩曼的肚子狠狠地踹了一腳,同時抽出了雪亮的彎刀,衝著饒詩曼的方向砍了下來,所有人立刻四處散開,尖叫聲一片。
“邱傑,把刀放下!”杜濤和歐陽衝上去阻攔著,可卻沒有一個人能抗衡強健的邱傑。
饒詩曼的桌子被深深地砍了一刀,邱傑把桌上的東西橫掃著甩到了地上,周圍的桌椅開始歪斜、摔倒,隔壁班的同學聽到了大叫聲和巨響都圍到了教室門口看著。
饒詩曼捂著自己疼痛不堪的肚子,高曦宇拉著她從教室後麵朝著講台上跑去,邱傑掙脫了歐陽和杜濤的胳膊,舉著彎刀橫衝直撞地衝了過來。
我抄近路趕到了邱傑麵前,推著他的胸脯:“別鬧了,邱傑。”
“你起開!”生氣中的邱傑像是一頭咆哮的熊,不認識任何人,把我狠狠地推開,我撲到了旁邊的桌子上,桌上的東西頓時被打到了地上,等我定下神來才發現是趙之岩的桌子。唐芮急忙站出來幫著拾地上的東西,我愣著看了半天蹲在地上撿東西的趙之岩,也慢慢蹲下來幫著收拾殘局,趙之岩卻在我蹲下來的同時站了起來,離開了自己的座位。我和唐芮撿起了地上零散的文具和書本,放在了桌上。
高曦宇和饒詩曼繞著講桌跑到了走廊,邱傑剛走到教室門口,鈴聲打響,趙之岩在門口把手搭在邱傑拿著刀的胳膊上,攔道:“別追了,上課了。”
“趙之岩,你別管,她就是一個賤貨,欠收拾!”似乎隻有趙之岩還能讓邱傑恢複清醒的意識。
“我看是你欠收拾!”周老師威嚴地說了一句,慢慢走到了教室門口,看著舉著彎刀的邱傑,身後跟著哭泣的饒詩曼和在一旁攙扶的高曦宇。
“周老師。。。”
“給我進教室去!”周老師打斷邱傑的聲音,邱傑像是泄氣的皮球,所有人都跟著回了教室裏,周老師關上了教室門,其他班的人也漸漸散了。
“凡是和這件事有關係的人,都跟我出來,剩下的人自習。”周老師看著教室裏一片混亂的情形。
饒詩曼和喬雪航兩個小組的人、紀律委員杜濤、高曦宇還有我這個記錄員都跟著沉默地走了出去。
“怎麼,你這小小年紀就這麼厲害?都學會砍人了?”周老師看著邱傑,一臉的嚴肅,“以後準備幹什麼?進監獄去?”
“是她說話不饒人,冤枉人。”邱傑完全又變回了那個似乎沒有任何威脅性的壯小子。
“明明就是。。。”
“一個一個說。”周老師皺著眉看著麵前的幾個人。
“我來說吧,”我自告奮勇地走了出來,“整件事情都是因為那個小組紀律記錄本。”
學生時代的好多矛盾和糾紛,往往都是以老師出麵而宣告結束,不論根本矛盾是否消除,至少表麵看起來趨於了風平浪靜。
“饒詩曼小組和喬雪航小組的人,全部換座位,既然挨得近會有矛盾,以後就不要往一塊兒靠。”聽完了事情的原委,周老師進了教室裏發出了命令,近一年半的後宮三角格局終於土崩瓦解,雖然他們都還在教室後麵坐著,不過彼此間已經相隔很遠,不過歐陽和饒詩曼還是同桌,喬雪航的同桌也還是邱傑。
“以後誰再被我逮到帶刀具的,就給我滾出去!初二8班容不下這樣的人!既然我管不住,就讓你父母領你回家去,以後別來了!”周老師的每一句話都那麼有力,很有效果地震懾了在場所有的人,“饒詩曼,你跟我到辦公室來喝些熱水,小心肚子難受。”
雖然最後周老師還是沒有取消這種相互記錄的製度,不過自此,所有人也都似乎開始收斂了起來,畢竟誰都不會笨到往槍口上撞,記錄也自然流於形式。
“讓你看笑話了,昨天的那場鬧劇。”喬雪航苦笑著低著頭。
“什麼啊,本來就是周老師的方法有問題,這種管理體製遲早會積壓很多民憤和不公平的想法,爆發也是必然的了,隻不過你們兩個小組當了犧牲品而已。”我安慰著她。
“算了,事情已經這樣了,再說別的也沒有用,現在我和饒詩曼還有歐陽都不說話了。”
“互相冷靜一段時間也好。”
“冷的太久了恐怕就暖不起來了。”喬雪航的這句話讓我想到了自己----我和趙之岩之間,會不會因為冷的太久而不再暖和呢?
“不會的,隻要有心,就能和好的。”此時此刻的我隻能用帶著希望的話鼓勵她。
“我現在也開始和劉雅菲一樣,在小本子上寫寫自己的心情,覺得挺好的。”喬雪航很快就自我安慰著,對於她這樣一個爽朗的女孩子來講,總是能很快就適應新的變故並找到新的生活方式,不為難自己。
“上個月我生日那天你送我的小本子我都放在家裏了,舍不得用。”我笑道,“我發現自己是本本控,看到好的小本子就都想買,買了又都舍不得糟蹋。”
“所以我才給你買小本子的啊,你又愛寫東西,所以就給你買了三個,每個樣式都不一樣。”喬雪航聽著我的話,心滿意足地笑道。
“不愧是最好的朋友,這麼懂我。”我的誇獎讓喬雪航得意地偏著頭笑了一下,像是在冬季盛開的春花。
歲月的流光溢彩在慢慢地滑動中閃耀,刺瞎了我的狗眼,歲末年終的交替輪回如期而至,這一年走過來,有的人離我遠去,有的人重新回歸,有的人感情更深,有的人維持現狀。然而也是這樣的一年,讓我經曆悲喜交加的日升日落,讓我悉數離合交織的月圓月缺。
冬雪的飄飛是在南國稀少甚微的,不過今年卻奇跡般和去年一樣堆砌了積雪,讓我課餘之間站在操場的時候,再一次想到了去年那個不知道該如何回憶的季節。
那個時候,還會有人暖著我的手,不至於讓我現在獨自一人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用嗬氣取暖雙手。
那個時候,還會有人從背後塞一捧雪給我,不至於讓我現在佇立在嘈雜的操場靜看白雪紛飛。
那個時候,還會有人用著熟悉的笑臉和玩笑故意調動我的神經讓我生氣,不至於讓我現在麵帶微笑卻心如止水。
我開始留戀那段逝去的歲月,不知道為什麼就這樣不受掌控的逝去了,我還是我,你還是你,我們卻不再是我們。
七年後的我聽著周董的歌詞,也才偶然想起這段令人心痛的時光:明明就不習慣牽手,為何卻主動把手勾。
這種埋藏在心底深處的懷念在當時漸漸發酵,釀成了一壇苦澀的酒,讓我自己陶醉,卻也傷身。我的高傲和偏執開始逐步瓦解,終於發現如果自己不去挽回,恐怕永遠不會有奇跡發生。我知道他還在等著我,還在期盼著我們重歸就好,可惜的是那時候我也在等著他,所以我們彼此錯過了近半年的時光。
“李之琰,幹嗎呢一個人?發呆嗎?”身後一個似乎很熟悉的聲音傳過來,回頭一看,是譚莊曉夢。
“沒有,隻是想一些事情。”我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怎麼隻有你一個人,趙之岩呢?”譚莊曉夢四處看了看。
“怎麼,我不能一個人嗎,為什麼一定要有他在呢?”我故意毫不在乎地笑著反問道。
“沒有,隻不過以前經常看到你們在一起。”譚莊曉夢笑起來的時候像是破冰的春風,給人感覺很特別。
“東家,竟然一個人偷偷地跑出來,幹什麼壞事呢?”身後傳來福國昶慢吞吞地審問聲。
“什麼幹壞事,碰到李之琰了。”譚莊曉夢看著走來的福國昶和林海晨。
“我們還以為你又調戲哪家的小女生呢。”林海晨雖然是個十足的胖子,不過說話聲音卻很輕快。
“別胡說,”福國昶在一邊幫腔道,“人家是有泓月的人。”
“行了你們,八卦什麼。”譚莊曉夢笑著說道。
“我完全聽不懂你們說的話啊。”我插了一句。
“我告訴你,李之琰,”福國昶湊過來摟著我的肩膀說道,“這個東家,不知道調戲了多少良家婦女了,仗著他長得帥,然後就經常問人家女生借東西用,用完以後就不還了,四處留情,風騷的厲害。”
“胡說什麼,”譚莊曉夢拍著福國昶的近似橢圓的大腦袋,“那是我妹。”
“什麼你妹,”福國昶扶了一下眼鏡框,“你就會用這招,明明是喜歡人家,就非要借著機會認人家當妹妹,你自己說吧,我們班裏多少女的成了你妹了?”
“東家就這樣,人家這叫全麵撒網。”林海晨幫著嘲諷道。
“隨你們說吧,我無語了。”譚莊曉夢無奈地笑了笑。
“你可要小心了,萬一泓月知道了,看你怎麼收場。”福國昶幸災樂禍地詛咒著。
“泓月是誰啊?”我開口問了句。
“是我們的一個女生,長頭發、大眼睛,叫木子泓月,就因為人家也是四個字,他就硬要找人家。”福國昶指著譚莊曉夢道,“你說說這種人,是不是很無恥。”
“木子泓月,姓木啊,名字蠻好的,我一向喜歡四個字的人。”我脫口而出了一句。
“那你的意思是也喜歡木子泓月了?完了,東家,你有情敵了。”林海晨拍著譚莊曉夢的胸脯說道。
“胖大海,別在這兒和福國昶瞎起哄。”譚莊曉夢推了一下他的腦袋,“我以語文課代表的身份命令你,不許造謠生事,小心我告你誹謗罪。”
“沒事兒,別怕,胖大海,”福國昶說道,“他要是敢欺負我們,等會兒回教室告訴泓月去,就說他在外麵調戲女生。”
“行了,別廢話了,”譚莊曉夢衝他們說完,又和我說道,“趁著休息的時間,既然下樓了,就到操場上玩會兒吧。”
“算了,我不想去,你們去玩兒吧。”我笑著搖頭婉拒了一句。
“走吧。”譚莊曉夢從背後推著我,和福國昶、林海晨一起把我拉到了操場中間,融入了一群人的狂歡中。
這種心不甘情不願的強迫外化的表現就是蹩腳的樣態和尷尬的笑臉,看著周圍嘻嘻哈哈的同齡人,似乎自己像是早熟甚至於早衰的老人,記得語文課本裏有一句話說:早熟的代價是早衰。----或許一次的傷害和失去就已經足以讓這顆涉世未深的心嚐到心酸和悲苦。同處於一個時空、一片天地,我完全脫節的像個穿越而來的古代人,不懂怎麼玩兒,不懂怎麼融入這樣的氛圍,終於深感格格不入的我邁著腳步穿梭過層層人潮,朝著教學樓走去。
走到教學樓下時,突然身後的脖頸裏被人深深地投了一把雪,隨後是譚莊曉夢調皮的笑聲:“怎麼自己悄悄地跑掉了?”
“要上課了。”我平淡地笑著說了句。
“也是,那我們先回去了。”譚莊曉夢說著,和一群玩伴們跑了。
我站在原地,感受著衣服最裏一層的冰涼,去年的那一捧雪,是你親手放進了我的衣服,也許那捧雪本就意味著日後的冰涼,我用體溫融化了它,卻不代表來年不會再下雪。如今譚莊曉夢一個相似的舉動,讓我瞬間有種時空偷換的錯覺,隻不過這個投雪的人卻與我關聯不大。抱著懷念時光的心態,我用力地把手貼在後背上,隔著衣服把裏麵的雪緊緊地貼著自己的皮膚,以此感受當初的冷暖,以此祭奠世事的變遷。
“你和趙之岩還沒有和好啊?”張夏瑩用筆筒輕輕捅了一下我的後背。
我搖搖頭,卻沒有轉身。
“怎麼回事兒啊,像是隔了世仇一樣的。”張夏瑩急道,“你扭過頭來!”
“幹什麼,扭過頭來就有用了嗎?”我轉過了身。
“上次不是和你說過了嗎,既然都還在乎,既然都還想要和好,就不要這樣一直冷著嘛,如果他不行動,那你就先行動嘛,送你四個字,給你。”張夏瑩遞了一張小紙片給我。
我接過了小小的正方形紙片,上麵大大的清晰地寫著四個字:主動出擊。
“你要是看明白了就不要再拖下去了。”張夏瑩拍了一下我的腦袋,“你好好想想吧,我要出去了。”
“好久不說話了,也好久不聯係了,雖然還和你坐在同一個教室裏,卻不知道你究竟過得還好不好。距離我們發生矛盾已經快一個學期了,我不想帶著這道裂痕結束這個冬天,不想帶著這道裂痕開始下個春天,不想讓這道小小的裂痕陪著我、也陪著你過年,所以我道歉:對不起。我承認當天是我太過於衝動了,如今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久,我們能不能回到從前?曾經我以為彼此稍稍冷靜一下會好些,可如今我卻發現,如果我們再繼續冷靜下去,恐怕就是冷透了,哪怕我們不能很快回到從前,至少可以一點一點慢慢來,好嗎?
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今年的生日要給我送生日禮物,可惜還沒等到,我們卻已經不說話了。我記得我曾經說過,以後你的生日我還會和你一起過,我希望在下個夏天到來之前,我們能夠一切如初。我記得我們彼此承諾,還要一起打羽毛球,我還等著下個體育課你能教我。
所以拜托你,求你,我們不要再這樣冷戰下去了,我認輸,我道歉,如果你還在乎我,還在乎我們之前的歲月,還在乎我們之間的感情,那麼就不要再這樣硬著頭皮撐這台戲了,這樣的戲文不好唱,這樣的戲劇也不好看。假若你還願意和我做朋友,那麼就還像從前一樣,下課的時候來找我玩兒,來陪我說話,來煩我,如果你來了,那就表示你原諒我了,那麼我們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等你的回複。”
----看著這封寫了一個自習的道歉信,我小心翼翼地折好,看著遠處坐著的那個人,默默地在心裏說了一句:“一切就要看你了,我把道歉給你,上次是我沒有把你的話接好,那麼這次我就重新搭台,這次不會了,一定不會了,趙之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