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跟你爸媽說話不好吧？”我對浩說，“畢竟是你父母。”
    “據理力爭而已。”浩說。
    我說：“就算是據理力爭也可以有更溫和的方法吧？一定要那麼直接嗎？”
    “當然有更溫和的方法。但溫和的方法他們會聽嗎？隻有一針見血的話才能入得了他們的耳朵。”浩說，“中國的父母從來不想跟你講道理，他們隻想讓你聽話。所以才誕生了‘孝順’這樣的道德。孝就孝，為什麼還要順？不順就是不孝？你爹讓你殺人你也殺？”
    我說：“我爸怎麼可能會讓我殺人呢？”
    “你爸也許不會讓你殺人。但保不齊別人的爸會讓他殺人啊。如果你爸是希特勒呢？”浩說。
    “這麼極端的情況……這是極少數啊！”我說。
    浩說：“這個例子確實是極端。但你要明白我的意思。某些父母的要求確實是不對的。就算不是大惡也有可能是小惡。即便算不上惡也有可能很過分。‘孝’我同意，但‘順’絕對要看情況。”
    浩又說：“‘可憐天下父母心’，‘沒有不疼孩子的父母’這些話聽聽就算了。那那些虐待兒童的又怎麼說？如果你父母都是好人那是你的幸福。但不是每個人都這麼幸運。這世界上有惡棍嗎？惡棍能生孩子嗎？惡棍生了孩子就棄惡從善了？這怎麼可能？”
    “但你爸媽的要求也沒那麼過分吧？”我說。
    “過不過分要看當事人的。”浩說，“比如我真的不喜歡小孩，更不能保證生兒子啊！話說這種重男輕女的思想怎麼還沒死光啊！”
    浩接著說：“人不是花草，可以隨意修剪。人可以有自己的思想，你既然要生孩子就要做好他有可能不聽你話的心理準備。這也是我不想要孩子的一個重要原因。如果我有一個兒子，好不容易養大了，結果突然有一天他對我說：‘爸，我看破紅塵了，我要出家當和尚。’我肯定會想掐死他。”
    我說：“就算你是對的。以後你要怎麼和你父母相處？你這樣不就把矛盾激化了嗎？”
    浩說：“‘你要搞清自己人生的劇本，你不是你父母的續集，也不是你子女的前傳，更不是你朋友的外篇。’還有‘人生苦短，不要為別人而活。’這樣的話說起來容易，真要做的話是要付出代價的。”
    “而且我有辦法。”浩接著說，“後來我把小檬帶回了家。隻要我態度強硬的同時讓小檬表現得溫柔賢惠就好了。小檬本來就害怕他們，他們說什麼都順從。我倒是經常鬧個小情緒什麼的。搞得現在我媽看見小檬比看見我還親。人是十分善於自我欺騙的，認知失調的時候總是會選擇自欺欺人來讓自己舒服。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咬到了檸檬就說檸檬甜。這樣的一生是多麼幸福快樂！所以現在我父母對小檬的態度已經改變了。這個矛盾不存在了。”
    “那就好。”我說，“否則你父母健在的你的餘生你們家都要雞飛狗跳了。”
    浩說：“雞飛狗跳也在所不惜。”
    “而且當初我和小檬在一起的時候最大的障礙也不是來自我爸媽。”浩停頓了一下接著說，“吃飯吧，我都餓了。吃完再說。”
    我說：“好。你想吃什麼？”
    “你點。我不挑食。”浩說。
    我說：“我點了你不喜歡怎麼辦？怎麼說你也是客人。還是你點吧。”
    “少跟我來這沒用的！”浩說，“你以為我這是跟你客氣呢？我讓你點就是因為不想思考‘吃什麼？’這個問題。我這兩天消耗了好多腦力。還想歇會兒呢！”
    “再跟你說個事。”浩接著說，“以後別那麼玩命地跟我搶著結賬。昨天我就懶得搭理你，你不覺得你那個樣子很丟人嗎？以後一人一次，你再跟我搶我就直接把你打暈拖走！”
    我看浩的樣子是認真的，所以說：“好。你以為我想搶嗎？這不都是裝逼嗎！”
    “裝逼給我滾去別人那裝！”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