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朋友是同性戀。”他這樣對我說道。
    “誰？”我吃了一驚，“你女朋友是誰？”
    “小檬啊！還能是誰？”他說，“這兩年我沒換過女朋友。”
    “小檬怎麼會是同性戀？”我有些不信，“算起來你們在一起快要六年了吧。”
    “是啊。快六年了。”他歎了口氣，“這幾年時間過得跟火箭似的。”
    “也有這樣的。”他接著說道，“二十多歲才發現自己是同性戀。而且要沒有我啊，她恐怕是一輩子都發現不了了。”
    “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他低頭看著杯中的飲料，端起來大口喝光，然後說道：“是我發現她是les的，也是我讓她明白她是les的。”
    我隻是皺起了眉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從開始到現在，我這位最好的朋友說出來的話便一直讓我如墜霧中。
    “那你們是分手了嗎？”我想了想說道。
    “沒有。我們會一直在一起。”他斬釘截鐵回答。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他反問，“我愛她，她也愛我。為什麼要分手？”
    “這麼說，小檬是雙？”
    “不，她是百分之百的les。”
    我眉頭皺得更緊了，眼睛也張得更大。
    “該怎麼對你說呢？”他說，“想講的太多，反而不知該從何說起了。”
    “你先告訴我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我說。
    “我有三個理由。一，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沒有之一。也就你願意為了我浪費時間。二，你嘴巴嚴。三，我想請你把這些寫下來。你不是一直愛寫點東西？你偶爾也該嚐試著把你那裝逼的純文學放放，寫點人類看得懂的玩意兒吧！”
    “寫下來？你到底是想讓我保密還是讓我滿大街瞎嚷嚷？”
    “別用真名就好了。”他說。
    “這又是為什麼？”我說。
    “為了我們之間的一個約定。”
    我這位哥們兒叫浩。當然了按他的要求這是假名，小檬也不是真名。
    浩是我大學的同學，來自中國北方。大個子，寬肩膀。頭發自來卷。喜歡玩兒戶外，冬天總是穿著衝鋒衣。
    我們是學物理的，後來他一直在抱怨自己智商太低不夠用，一年後轉專業去學了心理學。但我並不這麼想，我覺得人的聰明是有不同種類的。
    二零一二年夏天我們畢業後就沒再見過他了。
    人生本來就是這樣，感情再好也難免分離。我經常會想起讀大學的時候。
    那時候我們兩個關係最好。但畢竟是畢業了，生活進入下一個階段，不在同一個城市，各有各的圈子。我也曾懷疑過彼此之間的感情還能否一如既往，那天聽他那麼說心裏真的是說不出的感動。
    小檬我見過幾次。
    個子很高，有一米七了吧。很瘦。長相清秀。尤其是一雙眼睛特別漂亮。
    她站在人群中並不出眾的唯一原因便是不願打扮自己。不隻是不願打扮而已，根本可以說是故意在毀自己的形象。
    這幾年基本上是個女的就長發飄飄了吧，從少女到大媽，理發店三天兩頭進進出出連自己都數不清頭發折騰了多少次。
    貌似每個女孩都深諳護膚化妝之術，穿起衣服來各種搭配說得一套一套讓直男們直捂耳朵。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這幾年確實覺得街上的女孩都越來越漂亮了。
    而唯獨小檬，固執地留著短發，露出耳朵，像個小學生。
    身上穿的衣服總是又寬鬆又灰暗。從不穿高跟鞋，從不化妝。皮膚有些暗黃，營養不良的感覺。
    到了夏天也不知道防曬，於是又黑又黃像是土豆。浩剛交了這個女朋友的時候我們還嘲笑他怎麼找了個那麼難看的女孩兒。
    浩就罵我們：“你們這群傻逼，就是容易被表象欺騙，不知道透過現象看本質嗎？！”我們看得出他是真的有些生氣，後來便再沒開過這樣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