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家的錢沒有收，但禮還是收了。
    “媽……媽你快來看。”李小玲嘴巴饞，在韓家人走後，打開袋子裏的水果，準備要吃，但是他在袋子裏看到了一疊錢。
    李大媽過來，看著老李：“這怎麼辦？”
    韓家人在走時，趁他們不注意，還是把錢留了下來。這樣貧窮的家庭，還要養這麼多孩子，這是他們的心意，並沒有踐踏老李尊嚴的意思。
    一疊錢，細數之下竟有兩萬。
    兩萬在當時的農村裏是很大的一筆錢。初中生一學期的學費也才600多，老李家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錢，最多時候也是賣了雞鴨，兩千來塊而已，但轉眼間，那些錢就給孩子交了學費。
    “就留下來吧，權當借的，等咱們家手頭寬裕了，就給還回去。”老李想了想，決定先收了。
    可是兩萬塊的錢放在家裏又不放心，於是老李騎著自行車去了鎮上的農村信用社，中途還摸了口袋好幾次，深怕把錢給丟了。
    9月的時候，十二歲的李小玲念初二了，十歲的李小小念四年級了，而四歲的李津浩因為有韓家那兩萬塊，老李和李大媽決定讓念學前班了。（當時的小學是九年製教育，農村沒有幼兒園，隻有學前班。）
    這邊落後的村子都是幾個農村拚建一個學校，從餘甲村到學校，騎自行車要十分鍾的路程，大人走路也要半個小時，更何況是孩子。
    之前李小玲念五年級的時候，李小小念二年級，李津龍念學前班，三個孩子上小學，老李的自行車隻能前後各坐一個孩子，所以花了五十塊錢給李小玲買了一輛二手的自行車。現在李小玲念初中，每星期回家一次，初中在鄉鎮府上，這自行車就讓李小小騎了，剛好可以帶李津浩。
    李津浩背上了新的小書包，裏麵放著李大媽給他新買的文具盒，然後坐在李小小的自行車上，去報道了。
    9月1號報道那天，並不是正式上課，不用去的特別早，所以姐弟倆是吃了早飯再去。
    “小小，書包裏你和弟弟的學費不要丟了，先帶著弟弟去報道，然後再給你自己去報道，要一直牽著弟弟，別走開知道嗎？”李大媽再三囑咐。
    “媽，你放心啦。”李小小保證。“小浩，姐姐抱你上去。”
    李小小的個子發育的不錯，十歲的姑娘，有148公分了。
    “恩。”
    李津浩乖乖讓姐姐抱上車。
    自行車的後座上，老李搞了個小椅子一樣的座位，上麵纏著布條，是專門給孩子坐的。孩子屁股嫩，又給墊了不要穿的衣服。
    自行車慢慢的離開了家門，這是李津浩重生一來，第一次離開村子。心突然有些異樣的感覺，上輩子踏出這個村子，他盼不得永遠不要回來，這輩子，他竟然不想離開村子，不想離開家。
    “小浩別怕。”李小小一邊騎著自行車，一邊跟弟弟閑聊著。
    “恩，我不怕的。”李津浩雙手抱著李小小的腰，把臉靠在她單薄的背上，這輩子的李津浩很粘人。
    九點這樣的時候，李小小載著李津浩到了學校，
    剛開學，學校裏的孩子都非常興奮，在這些偏僻的農村裏，學校是最熱鬧的地方了。
    “李小小。”有個李小小的同學看到了他們，過來打招呼。
    “周虹。”兩個月不見同學，李小小也高興，“我先帶弟弟去報道，待會兒來找你。”
    “這是你弟弟啊。”周虹綁著兩個辮子，穿著小碎花的襯衣。
    “恩，我弟弟長得好看吧？”李小小驕傲的笑著。
    “好看好看。”周虹把李津浩抱起來，又在他臉上親了幾下。
    李津浩躲到李小小的身後，然後從褲袋裏拿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臉，李津浩是個很愛幹淨的孩子。
    周虹被李津浩逗笑了，從自己的書包裏拿出糖：“來，給你吃。”
    李津浩搖搖頭。他知道，在這個年代，零食是很珍貴的禮物，就算是一顆糖，也不是每戶人家天天能吃上的東西，至少他們李家沒有。
    “別客氣。”周虹把糖賽進李津浩的褲袋裏，“小小我先走了啊。”
    “拜拜。”
    這學期的學前班一共有30來個學生，李津浩從個子上看，是最小的一個。
    基本上學前班的孩子報道，都是父母帶來的，隻有李津浩是姐姐帶來的，為此還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但他小小的個子坐在一邊，異常的安靜。
    輪到他交學費的時候，李小小從書包裏拿出錢：“老師，這是李津浩的學費。”學前班的學費很便宜，一學期才180多塊錢。
    李小小收好找來的零錢，又把兩本書放進李津浩的書包裏，然後牽著弟弟的手去自己的班級報道了。
    李小小讀書成績普通，家裏生活不好，衣服總是補了很多補丁，而且學費也總是一拖再拖，所以不是很受老師的待見。
    “李小小。”看到她進來，班主任朝她招手。
    “小浩，你在這裏等姐姐，乖乖的不要跑開。”李小小讓李津浩站在門口。
    “恩。”
    李小小摸摸弟弟的頭，走到講台桌前。“老師。”
    “跟你家長去說，上學期加上這學期，學費無論如何都得交了。”班主任說話不清，很多同學都聽見了，私下交頭接耳的私語了起來。
    “老師，我有帶學費來，上學期和這學期的學費，我今天都交了。”李小小從書包裏拿出錢。
    “咦？”班主任很意外，“哦，那交了就好，交了就好。”
    李津浩看似乖乖站著，嘴角卻勾起一抹冷笑，為人師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