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期考已經結束，成績也公布了出來。薑易之又是外語單科第一，明恩宏也在班裏名列前茅。薑易之的語言天賦和音樂天賦都極強，外語無論是發音還是語調，都是純正的英式讀法。讀理科的明恩宏，雖說英語並非強項，但其理綜成績也排進了年級的前十五名。
    薑易之自認為比不上明恩宏，畢竟後者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而自己的運動細胞卻不怎麼發達。明恩宏常誇他是個為藝術而生的人，但也告訴過他，沉默寡言並不是個好習慣……
    雪後的v城，白茫茫的一片，有的地方已經結了冰。明恩宏還是陪著薑易之去做兼職，隻是沒再騎自行車。冰天雪地，兩個輪子還不如兩條腿方便。
    這天，兩人在小吃攤上打工的時候，明恩宏用手肘碰了碰正在身邊洗碗的薑易之，“我媽今天下午要回老家一趟，明天下午才回來。”
    “所以呢？”薑易之洗著碗，沒看明恩宏。
    “誒，沒什麼，就是說說。”
    對方的態度過於冷淡，明恩宏聳聳肩，將洗好的碗搬到桌上。
    “我陪你吧。”
    “嗯？”
    “一個人在家無聊，正好我也沒去過你家。”
    欣喜若狂！聽到那人的話，明恩宏激動的差點要抱住老板說今天工錢不用付，可總歸還是得矜持，盡管某個人的嘴已經笑的快合不攏。
    兩人在外麵吃過飯後，便各回各家。薑易之想先回去洗個澡，明恩宏也沒多說。
    “媽。”
    薑易之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從浴室走出來，薑母正在洗碗。
    “今天明恩宏的媽媽回了老家，他一人在屋子裏無聊，讓我過去陪他。”
    薑母洗碗的手停了下來，頓了一秒，“啊……是嗎？那你去吧。”
    吹幹頭發，戴上圍脖，穿上外套，薑易之便出了門。暗黃的路燈照在兒子的背影上，薑母隻是靜靜地站在窗戶邊，看著兒子的身影漸漸消失。
    開門的時候，明恩宏也是剛洗好澡，頭發還有些滴水。
    “進來吧，拖鞋在這。”
    在玄關處換好拖鞋，薑易之便坐在沙發上任明恩宏招待。
    “飲料還是水？”
    “就水吧。”
    薑易之看見茶幾上擺著幾本理綜的習題書，他拿起一本翻了幾下，大部分的題已經做得差不多。
    “這麼認真？”
    明恩宏端著開水走過來，笑了笑，“那你以為？”
    我不認真，怎麼會優秀？我不優秀，又如何能夠站在你身邊？
    “對了！”
    明恩宏像是想起來什麼，忽然一喜，“你過來。”
    薑易之疑惑的跟著明恩宏來到一間房子裏，房子很空，裏麵隻有蓋著一塊布的一台巨物。明恩宏一把掀開蓋布，一台黑色的鋼琴呈現在兩人眼前。
    在薑易之驚訝的眼神下，明恩宏開始解釋這台鋼琴的來曆。
    “這台鋼琴，是我爸送給我媽的生日禮物。”說著，明恩宏一手撫上了琴麵，“我媽學過幾年鋼琴，我爸，是她的鋼琴老師，我媽大學快畢業的時候，有了我，後來她退了學，跟我爸結婚。”
    “當時我家裏所有人都反對這件事，畢竟我爸比我媽大了六七歲，又是她的老師，說出去不好聽，但是我媽執意要嫁給我爸，誰也攔不住。”
    “婚後我爸對我媽照顧的無微不至，甚至沒再自己帶學生，隻是在附近的小學裏當一個音樂老師。我爸是個成熟的男人，直到我出生之後沒幾年，我爸患上了肺癌，他不肯治療，說醫藥費太貴，所以病情一年比一年嚴重。”
    “在我爸去世的前一年，我爸用他存的錢為我媽買了一台鋼琴，就是現在這台。之後我爸去世了，這台琴一直留著，可我媽卻再也沒碰過它。”
    明恩宏按下一個鍵，琴聲有些沉悶。薑易之摸了摸他的背，不知道該說什麼，也明白說什麼都沒有用，隻是做著無聲的安慰。
    明恩宏忽然笑了笑：“我彈首曲子給你聽。”
    “彈錯了可別笑話我！”
    那人總是充滿新鮮感，屢屢讓薑易之驚喜。就像此時，那人端正的坐在鋼琴前一本正經的樣子。薑易之不可思議的笑了笑，敢情這家夥真的是全能型選手？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明恩宏彈的正是磯村由紀子的那首《風居住的街道》。沒有二胡的配合，鋼琴版的略顯輕快。
    薑易之看著琴鍵上的手，修長，幹淨，沒有邋遢的長指甲，卻有一些不明顯的繭。多年後，薑易之仍忘不了這雙手撫摸自己的頭發的時候，有多麼寵溺。
    一曲還沒彈完，明恩宏便停了下來。薑易之問他怎麼不繼續，後者抱歉的笑笑，“後麵的忘記了。”
    “這是在關習那兒學的，他正好有這首歌的譜子。”
    其實，明恩宏也並非整天粘著薑易之，偶爾周末沒工作的時候，明恩宏也會去關習那裏耍耍，打打籃球什麼的。上次看見關習家有《風居住的街道》的鋼琴譜，正好關習也會彈，便讓他教他學彈這首歌。
    “你來試試嗎？”明恩宏挑了挑俊眉。
    “隨便。”
    “來吧，我還沒聽過你彈琴呢。”
    薑易之坐了過來，明恩宏隻是挪了一個位置，手已經不老實的摟在前者腰上。薑易之撇了一眼身邊的“無賴”，“想聽什麼？”
    “哪個好聽便彈哪個。”
    薑易之心裏選擇了一首《愛的協奏曲》，剛彈一分多鍾，明恩宏忽然搬過薑易之的頭，一吻即上。突如其來的吻，將薑易之嚇得停下彈奏，一時間，他慌張的手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見對方沒有反抗，那人愈吻愈激烈薑易之索性兩手環上明恩宏的腰身。罷了，徹底解脫一次吧。
    深夜，屋外又飄起了雪花，屋內的兩個少年曖昧的喘息聲，漸漸融合在冬季的黑夜裏。他們用炙熱的身體，交換著對彼此的愛意。他們嚐試著人生中的第一次，和愛的人，共同打破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