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漾想著想著，砰得一聲撞到地板上，半邊臉貼著地，眼淚便從左眼流到右眼，而後打濕了地板。
    忽而一滑滑膩膩的東西爬到他身上，在他全身鑽了又鑽，弄得全身發癢。
    他隨手一抓，那東西便被他勒住脖子提到眼前，定睛一看，那是一條黑色的幼蛇，吐著舌頭，細長的尾巴拚了命地抖動，痛苦地在他手中掙紮。
    那一刻昔漾想要捏死他。他想體驗一下鮮血淋漓的感覺。
    可是他想了許久，最終還是把他放了。
    昔漾艱難地站起身，踉踉蹌蹌地往房間走去。
    “嗷嗚……”門關上的那一刻，門口發出了怪異的聲音。
    昔漾疑惑地重新打開門，就見方才那條小細蛇夾在中間，吃痛地抖著身子，被傷得不輕，昔漾皺著眉問，“我已經饒你性命，為何還跟著我，有何企圖？”
    那小黑蛇抖抖身子，須臾，化成了個四五歲的小孩，身穿黑色大棉襖，還是富貴人家小公子穿的那種錦衣，上方嵌著精致的金線條紋。那小孩踢踏著四肢趴在門檻上，與自己小時莫名地相似。
    那小孩抬眼，對著昔漾一本正經地道，“爹爹。”
    昔漾蹲下，捏了捏那小孩胖乎乎的腮幫子肉，道，“小小年紀就說謊，長大了如何得了。說實話，不然你就擱在這裏算了。”
    “我沒說謊！父親讓我來問你，爹爹是不是想拋下我們爺倆不管了！”那小孩理直氣壯地呼喊，四肢還懸空地劃呀劃。
    “無理取鬧！你誰家的孩子！”
    “你敢做不敢承認！我要讓天下人知道你是負心漢！我父親含辛茹苦把我生出來，到現在身子都不是特別好，你卻從不來看望我們。”小屁孩越說越大聲，差點把其他弟子給吵醒。
    昔漾連忙捂住小孩的嘴，把他抱到屋裏頭，安在床上。隨手一拂袖，一陣風吹過，門便緩緩合上。
    “爹爹好厲害！”小孩看得直愣眼，鼓起掌來。
    “是不是一條青蛇讓你來找我的？”昔漾壓低了聲音問。
    “是啊，父親說，上次他隻是賭氣出走，卻沒想到你真的不告而別，傷心欲絕，同時卻又查到了懷有身孕，便一直都在山間靜養。爹爹，你好狠的心。”
    “胡說八道，一條雄蛇如何懷孕，況且……”昔漾低頭細想，再聲色厲荏地道，“況且我同他並未做出越禮之事……”
    小孩抱住昔漾大哭起來，邊哭還邊喊，“你就有，你就有！你睡在我父親上麵！你是上麵那個！不然我是怎麼來的。”
    我也想問你是怎麼來的。昔漾簡直一口老血要吐出來，硬生生咽了下去。這小黑蛇無賴的境界竟比小青還高，難怪小青派他打頭陣，戰鬥力十足啊。
    “你今年幾歲？”
    小黑蛇拿起短胖小手開始數，半天，道，“再過十天就半歲了。”
    “荒唐！半歲不到的幼蛇如何能化為人形，還是一個四五歲孩童的人形！”
    “我父親生怕我身子瘦小，同別人打架時吃虧，就給了我五百年的修為。”
    昔漾噌得站起身，大聲問，“他現在人呢？他是生怕自己死得不夠快！”
    小黑蛇被嚇了一跳，“父親還在山中，出了什麼事麼？”
    “哪座山，你明天帶我去尋他。”
    “父親說他春節就過來跟我們相聚，叫你暫時不用掛念他。”
    “誰掛念了！”昔漾重新坐下床，沉思了一番。
    小黑蛇如此隨著小青的性子，這可不行，娃娃要從小抓起，昔漾決定，接下來，衣食住行，方方麵麵，一定要重新把這孩子調教好。他們的孩子一定要像他，不然他絕對不認！
    昔漾便重新打量了那小孩，從頭至尾，咧著嘴笑起來。
    小黑蛇驚恐地咬著嘴唇，感覺不是很好，澀澀地道，“爹爹，你想要做甚麼？”
    “你叫什麼名字？”昔漾柔聲問。
    “我叫發福，你可以喚我阿福。”
    昔漾嘴角抽了抽，不免再重新瞧了他肥嘟嘟的身子，道，“發……發福？倒是……挺生動形象的。我倒是第一次……見一條蛇如此豐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