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蛤蟆！”小青屁顛屁顛地追了上來，一來就把我和淩渠拉開，梗在我們中間，扭頭數落我道，“小蛤蟆，你怎麼可以拋下為師而走呢。”
    我叉起腰正要同他理論，街邊傳來了響亮的鑼鼓聲，我和小青眼睛一亮，邊雙雙跑過去湊熱鬧。
    “各位父老鄉親，來看一看瞧一瞧，今兒我給大家表演一個仙人摘豆，大家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隻見一個皮瘦如柴的老者在路旁擺了個木桌，上方橫排擺了五顆青豆，手中再拿兩個木碗，繼續吆喝著，“現在我把這兩個小木碗各罩著兩顆青豆，你們看，現在外頭還剩三顆豆對不對，我呆會將這外頭的小豆子，全都變到右手邊的木碗中，你們信不信？”
    我跟小青立刻搖了搖頭。
    老者得意地捋了捋胡須，將手放在小豆子上方，輕輕往右一掃，隻見外頭的三顆豆子片刻間真的不見了，而老者打開右邊木碗的時候，底下總共有四顆豆。
    我跟小青不可置信地瞪圓了眼，嘴巴張得老大，雙雙點了點頭讚歎道，“好厲害！”
    “隻不過障眼法而已，考得是人的手技，不是真正的法術。”淩渠突然在後方輕聲地說。
    小青尷尬地咳了一聲，“為師早看出此人乃江湖騙子，不足為信。”說著，自己昂首挺胸往別處走去。
    “切，不要臉。”我在後麵扁扁嘴，也跟著走了。
    這時，我又看師父一顆青蔥似的蹲在一個泥人攤位前，搶著那小夥子的彩泥，手中認真地捏著一坨東西。
    我好奇地蹲下來瞧，問他，“你捏的什麼啊。”
    小青狡黠地眨眨眼睛，道，“你猜？”
    我白了一眼，“無聊。”說完，起身便走。
    小青跳了起來，“哎呀，你猜呀，你不猜我怎麼告訴你。”
    “不猜，吃飯去，我餓了。”
    於是我們三個找了家客棧，淩渠隻好先笑著點了碗素麵，然後問我們想吃什麼。
    小青還鼓著腮幫悶悶不樂，半句話不說。
    我便不客氣地點了幾盤肉，心想小青應該比較喜歡吃肉。果然，看著那油光發亮的大肥肉，小青便精神抖擻起來，動筷之前，又不甘心地問了我一遍，“你真不猜？”
    我搖了搖頭。
    小青委屈十足，夾了塊肉往嘴裏塞，邊咬邊淚眼汪汪地道，“小蛤蟆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
    我沒理他，看淩渠埋頭吃著那碗清湯撈麵，簡直清到一點油汁都沒有，不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莫非淩渠把所有的盤纏都貢獻給我們吃肉了？
    “淩大哥，你為啥不吃肉啊？”
    “哦，修仙之人是戒葷腥的，素食有助於我們調性怡情，對修為頗有幫助。”
    淩渠話剛說完，小青立馬放下筷子不動了。我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他憂傷地看著盤中的肉，憂傷地說，“為師也是戒葷腥的。”
    說完，他晃悠悠地站起身，默默地往樓上走，每一步走得極其沉重。
    小青怎麼變得這麼別扭了。不過看得出來這次他一直在盡量地討好我，為他上回把我趕走道歉，要是在以前，哪輪到我欺負他啊。
    看他可憐，我特意留了一盤蔥油雞，給他端了上去。
    推門進去，他正憂傷地躺在床上，背對著門。
    “師父，我給你送吃的來了。”我將蔥油雞放在桌上，想要把他拉起來。
    “不吃。”小青背對我悶悶地道。
    “我錯了師父。”
    師父突然一個回旋轉，坐直了身子雙眼發亮，興奮地道，“那你猜？”
    我頭疼地扶了扶額，這是怎樣的一種執念啊。“我猜不出來，你直接告訴我吧，我特別想知道。”
    師父一聽十分受用，從懷裏掏出了那坨麵目全非的東西，獻寶似的拿給我，得意洋洋地道，“怎麼樣，像吧？”
    “我？”我不情不願地接過那坨東西，勉強是隻青黃色的蛤蟆形狀。
    “對啊，看你如此喜歡，為師就送給你了。你要好好保存著，我定期抽查。”說完，他興奮地跳到椅子上，抓起一隻雞腿啃起來，邊啃邊說，“還是蔥油雞好吃，那個誰，傻裏吧唧的，我暫且不同他計較。”
    “人家也沒讓你不吃肉啊……”我嘀咕著，話說一半，嘴邊飛來一塊雞肉被我咬住。
    小青惡狠狠瞪了我一眼，“那些道士個個迂腐之極，你別同他親近，免得也惹了一身酸腐之氣。”
    “就允許你交朋友，我就不能交朋友啊。”話一順嘴就湧了出來，覺得有點不太好。不過其實我更想知道的是，那個“他”怎麼樣了。
    小青愣了愣，表情立刻僵硬起來。每次提到那個人他都這樣，有時看得人順不來氣。他擦擦嘴，同我說，“對了，我代昔漾同你道歉，他的性子一向這樣，本性不壞。”
    昔漾，原來他叫昔漾。對他的眾多朦朧零散的認知，絕大部分來源於我的猜測，如今我又知道了一條，他有一個好聽的名字。我終於可以不用再以“他”來代稱。這算是我的一大進步麼？
    我點了點頭，“我沒事，皮糙肉厚的……”
    “你莫慪氣了，我已經同昔漾商量好，他答應讓你回來。”
    “他也在竹林麼？”
    “嗯，他身子時好時壞，還在調養，這一次沒辦法同我出來，我就一個人來找你了。”
    “師父……你有托阿或來找我麼？”
    “阿彧？我哪叫得動那尊菩薩。況且，我們許久沒見啊，上次不是讓你去找他麼，我去同他要人要不到，吵了一架。阿彧真不是一條好蛇。”
    我點點頭，斟酌了一番，撓撓腦袋同他說，“我還是不回去的好。”
    小青皺了皺眉，“這是什麼話？”
    我也不知道要怎麼搪塞，隻好說，“我想同淩大哥闖闖江湖……”
    “啊！”我話剛說一半，耳朵就被小青提了起來。
    他怒氣衝衝地道，“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