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總歸是走到了獻寶台後，那裏正對走廊，曲曲折折地通向一間廂房。
    白須長者就立侍門前，看到我露出一副和藹的笑容，還招了招手。
    魏雨琛跟在我旁邊，大方地從懷中抽出了一疊銀票。白須長者又上下打量一遍我們仨，就像是尋到了金山，一雙眼睛直放光，然後盯到了魏雨琛的手上。
    張子印不耐煩道：“剛才趙公子競標的那人呢？”
    “公子，就在這裏。”白須長者指了指手邊的房間。
    百香樓的房間都是一個華麗的格調，這個也不例外。雖說是木質的門麵，上上下下卻都鏤刻雕琢一番，不進讓人聯想到房間內到底是如何地華美。但是這種房間中安置了一個美人，誰也都會想到是用來共度春宵的。
    “快帶我們進去。”張子印道。
    “哎。”
    “慢著——”我向那白須長者：“您先下去罷，我們自己進去便是。”
    “這……”
    “還不下去？！”張子印道。那蠻橫的氣勢不過是個半大小子發出的，不禁有些好笑。
    魏雨琛瞥他一眼，銅鈴眼中滿含笑意。
    白須老者隻得交代兩句，訕訕地退下了。
    推開門，一股濃烈的熏香就襲麵而來，不知是什麼味道，隻是多含了些刺鼻的脂粉氣息。
    整個房間的裝飾也是如此奢華，雖不及翠泉山莊那樣富麗，卻有種說不出的沉鬱高雅。
    昏暗的房間中輕紗慢舞，燭火搖曳。薄薄的花屏後勾勒出那男人起伏的輪廓。
    他就那樣側躺著，可以顯現出男人光潔的額頭，高挺的鼻梁，輕薄的嘴唇，以及飽滿的下巴。
    似乎是聽到我們的腳步聲，那人唇齒微啟：“誰？”
    “我，陸徹。”
    世琰的聲音依舊清澈低沉，有些難以抑製的歡愉：“徹兒，旁邊……是誰？”
    魏雨琛道：“子潤，及張禦醫。和雪遲一起來的。”
    世琰輕呼了一口氣，他的身體在燭光下起伏了兩下，好似是放下戒備的樣子。隨後，世琰又頓了頓，欲言又止：“雨琛，子印，……我想和徹兒單獨聊聊。”
    魏雨琛朝我點點頭，淺淺一笑。張子印將一粒小指節大的藥丸放到我手上——緩解麻醉的藥。然後也轉頭走了出去。
    轉瞬間，幽暗空曠的房間隻剩下我們兩個人。不知為何，我又漸覺緊張，空氣中飄揚的香氣都凝固了，連薄紗都靜止了。我抿抿掌心，是一層濕冷的汗。
    我輕輕踱步向屏風後。
    曾經在腦海中模擬了幾十次怎樣來麵對他。我可能會激情地和他相擁，後悔得和他傾訴，忘我地和他纏綿……
    可此時，我卻異常鎮定。
    “徹兒，你來了。”
    “嗯。”我緩緩繞過桌角。
    直至三步的距離，我將那淡紫色的水晶鏈撥到床邊，男人也漸漸朝我轉過頭來。
    他依然眉眼如初，風華如故，嘴角輕輕一鉤，眼前所有的景物都美得不可方物。當然，當我注視他時，我的眼裏也隻有他了。
    我將手中的藥遞給世琰，他鳳眸瞥我一眼，會意地仰頭一吞。
    我笑著看看他，府下身來蹲坐在床沿邊。不禁用手去握他的手。
    世琰就那樣倚在榻上，驚異一下，又眉眼充溢著寵溺的微笑，過來握住了我的手。“徹兒，還好你沒事。”
    短短一時之間，一個動作卻又讓我心動了一下。
    我抬頭望望他的眼睛，想從他的眼中尋找什麼。卻不好意思問他事情的經過，所以隻能這樣靜靜地凝視著他的雙目。
    空氣中，世琰身上淡雅的味道代替了那些庸俗的脂粉香，我緩緩坐上了床邊，盡量看見他，吸食著他身上特有的香味。
    “世琰……”
    “怎麼了？”
    “不……不，沒什麼，我隻是想叫幾次你的名字。”這種能感到你在我身邊的感覺是如此美好。
    世琰淺笑著，回應我一灘如翠湖一般清澈的眼神。“那叫罷，不過……能叫我別的麼？”
    “叫什麼？”
    他躊躇一下，用指尖滑了一下我的鼻尖，邪魅一笑：“叫——相公。”
    “啊？”
    世琰依舊笑吟吟，眼睛緊盯著我的臉看：“快啊。”
    果然，戲謔我才是他的本質。但不知為何，很難為情，卻不討厭。
    隻感到胸膛裏的血液急驟上升，一會兒就燒紅了我的臉。我嘟囔一下：“隻我們兩個單獨時候叫……”
    “嗯。”
    “呃……相公……”我的聲音自己聽了都發虛，漸漸成了蚊音。
    “乖——”世琰用手撫了撫我的腦袋。撥了撥我的劉海兒，笑著露出一排雪白的貝齒。那神情，好像我成了他的小寵。
    我尷尬地扯開話題：“吃了藥，身體好些了麼？”
    “好多了，今晚好好伺候你絕對不是問題。”
    纏綿濕軟的吻伴隨溺耳的話語堵住了我的唇。
    世琰寬闊的手臂將我攔入懷中，另一隻寬大的手探入衣襟，摸索著到了我的腰際。銀絲繩緩緩抽拉，漸漸落下。
    同樣落下的則是那一床淡紫色的紗帳，好似薄霧籠罩，燭光搖曳卻也看不清楚了。隻有衣料絲絲縷縷的摩擦聲響，還有耳畔的輕輕鼻息。
    發絲如同夜幕，垂瀉在肩頭，落在我的耳畔。明眸皓齒，膚如凝脂。聲似流泉，眉若遠山。凝天地之精力，聚山川之秀色。
    他單手撐著床鋪，把我禁錮在他與床鋪中小小的空間裏。從掌心傳來他的心跳。有淡淡的香氣撲在臉上，還有他溫熱的鼻息。冷冽的空氣被燥熱而取代，一室芳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