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行刺觀燈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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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黑影飛快的在屋頂上滑過,在黑暗中,如果不是那彎彎月牙落下的一絲光亮照在他身上,你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無聲無息,落在了臨安城一家鐵匠鋪的門前,這不就是鐵師傅的鋪子嘛。那人沒做過多停留,從旁邊窗戶跳進屋內,沒過多久屋裏的燈火亮起。
黑衣人坐在了桌子前麵,摘下口罩,原來他就是鐵師傅,鐵師傅的功夫如此之高,竟然在一家鐵匠鋪裏以打鐵為生,著實叫人疑惑。這個人稱鐵師傅的打鐵匠,其實又有幾人知曉,他就是當時名動一時、劫富濟貧、但性格暴戾的“鐵麒麟”李義。其實李義性格本來很淳樸,隻不過他修煉的是至暴至狂的麒麟決,如果不讓自己進入暴狂的狀態,功力是達不到巔峰的,長此以往,每每發功都是對自身戾氣的增進,每每想到最後一次使用麒麟決,他至今仍心有餘悸。
他走進房間,在床下拉出一個木箱,箱子上已有了厚厚的灰塵,想必已許久未打開,他厚實的手掌抹了下箱子上的灰塵,打開了箱子,裏麵躺著一幅烏黑的鎧甲,在這漆黑的夜晚,仿佛所有的光線都要被這鎧甲吸進去一般,鐵麒麟李義的目光也被深深的吸了進去,思緒也回到了多年以前。
多年前的一個晚上,在六賊當權、民不聊生、田業荒廢、饑寒交迫的世風下,朝廷竟然還要勞民傷財的舉辦禦苑燈會,昏庸皇帝趙佶不知內憂外患,奸臣用虛假的繁華來對他進行暫時的安慰與麻痹。昏庸皇帝更是頒下旨意,允許全汴京城的百姓,不分男女老少都可往禦苑觀賞燈會,表示他願意與民同樂,殊不知,能去燈會現場的不是達官貴人、就是富商地主,生活苦難的老百姓根本進不去汴京城的城門。
為了這場燈會,朝廷已經準備了數月有餘,等到正月十五元宵佳節那天,汴京城內可謂熱鬧非凡,處處燈火通明、歌舞升平,禦苑街上更是人來人往,街上行人都是衣冠華麗,置身於其中,哪還有點家國將亡,國土破碎的感覺,朝廷麻痹了自己,麻痹了少數階級,但真正受苦的卻是那普通百姓。
就在人流穿行不止的街道上,有幾個人身影在小巷中時有停留,時聚時分。在這熱鬧繁華的燈會,各個地方都燈火通明,連那平日裏黑漆漆的巷子裏都看不到一絲黑夜的影子。這些人低頭交談片刻,便又各自消失在人群裏,他們靠近的方向,是宣德樓的一處平台。
從遠處看,宣德樓那處大平台上,四周守衛森嚴,好多手持金刀、長槍的侍衛在不停的巡查。平台內侍女錦繡華服、珠光寶氣。正中的座位上坐著位中年男人,身材瘦弱,想必是常年沉溺酒色的緣故。他身下那坐榻寬大異常,鋪滿了各種珍稀皮草,那瘦弱的男人就像埋在那些皮草中一樣。寬大的坐榻兩邊放置了兩排矮榻,坐著一個個肚滿腸肥的人,一邊欣賞著花燈,一邊杯盞交錯,熱鬧非常,神情陶醉得很,想必這就是那昏庸皇帝趙佶與他寵幸奸相賊臣。
矮榻為首左右各坐兩人,一人為蔡京、一人為童貫,蔡京向趙佶奏道:“陛下,今晚花燈真個是彙集了天下文人雅士,臣等稍後安排了陛下賜酒儀式,寓意一派盛世,君民同樂,還望陛下恩準。”說完手掌攤向樓前,樓前有兩排連接數十丈的桌案,案上金杯閃亮,案旁有婢女準備分派禦酒,侍衛站立維持秩序,以防派贈禦酒時人群哄搶造成混亂。
趙佶看著禦苑街上人頭攢動,觀賞花燈的人如潮水一般,湧進一波又是一波,心情也甚是大好,挑著嘴邊疏疏落落的胡須,笑道:“卿家想的甚是周到。”
蔡京揮手,身邊一護衛魚貫而出,走到平台邊緣交代幾句,突地“嘭”一聲響炮,街道上眾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一名公公站在宣德樓上大聲喊道:“皇上賜禦酒,與民同樂。”
人們聽到後,一個個猶如打了雞血一般,都湧向了那兩排數十丈長的桌案前,就好似搶到一杯賜酒,喝下就能延年益壽一般。這就有喊的、有叫的、有跑的、有擠的、有搶的,場麵稍顯混亂。
禦酒派送結束之後,搶到酒的人都端著金杯在手中,抬頭望向宣德樓。皇帝舉起杯子,各位大臣口中都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這一喊,樓下人都聽到了,一齊跪著高喊:“萬歲萬歲萬萬歲。”舉杯謝恩後,都是一飲而盡,然後再都把這些金杯照樣還回去,這些可是真金打造的杯子,以往派酒後常有金杯失竊,所以朝廷對這些金杯看管很嚴,若是偷竊金杯被抓,後果很是嚴重。
就在所有人高呼萬歲之時,聲樂四起,隨即又聽到砰砰的連響,天上各色煙花炸開,直衝雲霄,美妙非常。街上行人看著這煙花雨看得癡迷,都忘卻了自己還身在這亂世之中。
一陣煙花雨過後,又是一陣鑼鼓交鳴之聲,街上出現一支獅龍齊舞的隊伍,隊伍最前麵是一名手持花球的戴著麵具的沙婆,一龍一獅就在你來我往的爭搶沙婆手上那個花球。看來朝廷為了這場花燈會正是做足功夫,那條長龍跟獅子你爭我鬥,熱鬧非凡,本就被行人擠滿的街道,更加擁擠了,有些不留意的人被擠出了大街、擠進了小巷子,甚至被擠到河裏的都大有人在。宣德樓那邊一幫君臣看著龍獅表演,拍手稱好,熱鬧異常。
那龍獅隊伍,一會長龍鬥獅,長龍下有十一人,各個手持舞龍棍,翻轉長龍,繞獅纏鬥;一會獅撲長龍,獅子之下卻隻有兩人,一人舞動獅頭,一人扮作獅尾,左跳右躍,靈活異常。兩個猛獸鬥得你來我往,前麵的沙婆一會把花球高高拋在空中,翻幾個跟頭再接在手上;一會又把花球在地上滾動,自己離地麵平行跳起,讓花球在自己腳下翻動;沙婆還能口中噴出火焰,配合雜耍動作,很是搞笑,這個表演真個是看得旁人拍掌叫好不止。
沙婆、一龍、一獅也慢慢的靠近了宣德樓的平台,快到平台之時,平台下的護衛攔住去路,龍獅隊的表演,也隻能局限在這阻攔之外,再也不能近平台一步了。
突地沙婆對準手中的花球噴出火焰,整個花球成了火球,旁邊各人以為這沙婆又玩什麼新的雜耍把戲,誰知沙婆飛起一腳,把火球踢向平台中央。因為各人都以為沙婆在玩雜耍,沒有防備,這火球去速又是極快,眼看很快就要到皇帝和那班大臣中央了。皇帝和一幫大臣看著這飛來的火球,驚得大呼不止。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旁邊突然幾個帶刀侍衛閃出,當中一人拔刀把火球劈成兩半,在刀劈在火球上時,火球“哄”的一聲炸開了,那個侍衛被大火吞沒,眼看是活不了了,火球炸開的火焰也殃及到了旁邊的守衛,傷重的更是哭號著四處打滾。這一聲巨響可讓所有的人從陶醉中清醒過來,立刻有人大喊:“有刺客,快保護皇上!”
昏庸皇帝身邊出現了許多帶刀侍衛,其餘大臣都落荒而逃,往平台內跑去,而蔡京、童貫身邊同樣出現了一批黑衣、黑麵具打扮的護衛,隻是這幫護衛是什麼時候出現的,旁人都不曾注意到,這幫黑衣護衛似乎比皇帝身邊的侍衛更加有紀律,整個的把蔡京圍在中央慢慢向後退去,而且一聲不發。
這一混亂的場麵可把街上來觀看花燈的那些達官貴人、文人雅士給嚇壞了,一個個抱頭鼠竄,身體瘦弱點的被擠倒在地,再想爬起來估計是不可能了,當中被四處奔散踩踏而死的不在少數。原先因為街上人太多,有些人是被擠掉進河裏,這下更奇怪,有些怕死的,自己往河裏跳去,這刺骨的寒冷的天氣,凍的一個個在水裏邊劃邊嚎,還有些不會水的,就在水裏苦苦掙紮,估計是難活命了。
沙婆擊出火球的同時,手上多了一把明晃晃的短刀,舞龍者全部拔出藏在舞龍棍裏的尖刀,舞獅者也把那布獅扔在了一邊,而那舞獅頭的原來就是鐵麒麟李義,人群中也有些人手上多了金刀長劍,沙婆手上一揮叫道:“上!”他們全部向平台四周的護衛殺去。
當中鐵麒麟李義看上去最為顯眼,他扯去身上本來的舞獅服,露出了烏黑的麒麟甲,這鎧甲乃是烏鐵與獸皮混合打造,遠遠看去鎧甲上好似布滿了鱗片一般,尤其是在各種花燈的照耀下,李義看上去猶如一隻猛獸,撲向了守衛。鐵麒麟果然名不虛傳,在前麵衝鋒開道,平台邊上的守衛,看他來勢洶洶,在氣勢上就輸給了他許多,守衛們的刀砍在鐵麒麟身上,隻有鐺鐺響聲,卻砍不進去,他們更加害怕了,原來他這鎧甲上所用的獸皮乃是經過秘製處理,刀槍不入的。
李義手上的麒麟鐵手套更是威猛,守衛舉刀砍來,他或用左手抓住金刀,右手對著刀一拳,刀即刻斷為兩截;或直接用雙手折斷金刀,勇猛異常。李義越打越狂暴,才開始,他還能控製自己,隻是用拳頭擊倒守衛,心理想著少些殺戮。可當守衛越來越多,李義也越來越瘋狂,他已經暗暗運起麒麟決,眼中瞳孔已變成火紅色,猶如一頭嗜血的野獸。那些守衛當中也有好手,可是都擋不住李義的麒麟拳,呼呼的拳風,夾雜著低沉的怒吼,守衛們一個個喪命在李義的拳下,李義後麵跟著的短刀手也勇猛無比,在他的帶領下也一個個往平台上殺去。
沙婆看到李義這個狀態,殺到人群中一個使長劍的人身邊,說道:“副盟主,李義恐怕又進入了狂暴狀態了,可是要阻止他?”
被稱做副盟主的人就是黃機密,此人跟嶽飛的師傅周侗乃是忘年之交,他與周侗等許多義士一起自發組建了山丘盟,山丘盟旨在暗中在保護忠臣、對抗朝廷奸黨的暗殺勢力。黃機密邊殺邊說道:“此刻先讓他奮勇殺敵吧,也算是我愧對他了,事後我來向盟主解釋。”
沙婆打扮的人點頭稱是,繼續殺敵,沙婆乃是山丘盟的北壇壇主,因為精通各式雜耍、魔術,人稱通天手黃潘。黃潘克敵招數很是奇怪,他的腰上有個布袋,布袋上有許多小口袋,他能從不同的口袋裏掏出許多奇怪的東西,有毒藥、毒粉、毒蟲、蛇、暗器、煙霧彈等等,他殺人也跟玩雜耍一樣,手上一柄短刀,從左手換到右手,步伐在人群中左晃右躍,異常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