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道是無情亦有情  第三十一回:七月十五,佛仙下界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3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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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娘,門外死,死人,人了!”小跑堂的三步衝進來,太匆忙,又太害怕,太焦急,在一張椅子上絆了個跟頭,一股腦從磕頭撞在門欄上,腦袋上結結實實起了一個大包。
    白千姿聽到聲音,撒下粉餅,氣勢衝衝的拉開推拉的木門,扭著比水桶還粗的蟒蛇腰走了出來,衝口大罵道:我那個親娘呦,你個沒用的東西,我這百年的紅柳木門呀。吼什麼吼,老娘我耳朵又沒有聾。她的聲音嬌滴滴中帶著狂野,叫人皮毛褪三層。
    “老板娘,門外,死人了。”小跑堂重複道,上唇險些咬到下唇。
    “你說什麼?哪裏死人了?”白千姿瞪大眼珠子,扭著蟒蛇腰急匆匆的走出門來,七尺身高氣勢逼人,壓得小跑堂不敢在說話,手指了指門外。
    門口被一堆黑壓壓的影子堵得水泄不通,指指點點。白千姿氣不打一處來,推嚷的撥開人群,一個衣著幹癟淩亂的女子一坨爛泥似的躺在他門口。他眯著眼睛低下身子,將一縷頭發從她臉上撥開,當時嚇了一跳,翹著蘭花指,叫道:“哎呦,我的親娘啊,這,這,不是小金陵麼?”說完,伸手摸了把司馬金陵的脈搏,她的脈搏已經完全沒有跳動了,死了。白千姿不由的心一酸,揮著手絹嚎了起來:我的小金陵啊,你死得好慘啊。哪個挨千刀的,殺了你了啊。你死哪裏不好,你偏偏死在我店門口呢,你還讓不讓我做生意了呢?你欠我那三百兩銀子還沒還我,怎麼就死了呢。來人啊,來人啊!
    兩個店小二戰戰兢兢的擠進來,道:老板娘,怎麼了呢?
    “趕緊抬走,趕緊抬走!真是晦氣啊!這個挨千刀的,你死得好慘啊。”白千姿邊哭邊道。
    兩個店小二卷手卷袖,便要動手,突然司馬金陵伸出一隻蒼白的手閃電般抓住了白千姿裙子底下的腳脖子。白千姿嚇得跳了起來,尖叫道:哎呦,我的親娘啊。詐屍啦!
    圍觀的人頓時嚇得屁滾尿流,個個扭頭就跑,不一會圍觀的人跑的幹幹淨淨,露出整條光禿禿的街。清晨的太陽掛在街的一頭,炙熱像加足溫的水,一會便沸騰起來。陽光照著司馬金陵蒼白的臉和發白的嘴唇,太熾熱的緣故,她竟緩緩睜開了眼,烏黑的睫毛染了白色的沙塵顯得更加的明亮。
    白千姿甩都甩不開她的手,求菩薩拜奶奶的道:我的親娘啊,小祖宗,不是我殺的你啊,你要詐屍,也不要來找我報仇啊!
    司馬金陵挺身坐起來,弱聲道:嚎什麼嚎,我還沒死呢。
    “哎呦,我的親娘啊,你是人是鬼啊。”白千姿不敢確定,用蘭花指戳了一下她的肩膀。
    司馬金陵搖晃晃站起來,看著她,本來好好的,不自覺的打了個冷戰,說句真真的。白氏客棧的老板娘的‘美’還真令人不敢恭維。她穿一件白色的白眉蟬翼紗,裙子是朱色的軟煙長裙,披著粉紅色的煙羅紗衣,將他那條粗壯而結實的蟒蛇腰襯得更加一覽無餘,最要命的是他那方長的臉,皮膚鬆弛下垂,上麵因為撲了過多的脂粉,好像沒粉刷好的牆壁,一不小心,白粉便會掉落下來,鼻梁倒是異常的挺拔,一張薄薄的嘴唇,塗得血紅,四周圍長滿了密密麻麻的胡子,烏黑黑的好像下半邊臉不小心摁倒墨台上似的,怎麼看都像是個三四十歲的男人,卻打扮得像二十歲的小姑娘。怎叫人不寒戰。司馬金陵卻違心一笑道:老板娘,三年不見,你越發的好看了。
    白千姿愣一下,不好意思的拍了下她的肩膀,道:你這個死丫頭,嘴巴還是那麼甜。這三年,你都死哪裏去了,可叫人家一陣好想啊。
    司馬金陵道:我沒事,就是頭有點暈,肚子有點餓。她話落,要往客棧裏麵走。
    白千姿無情的伸出手攔住她,道:站住。小金陵,三年前,我讓你白吃白住我這。既然你沒事了,那這三年的賬總該結一結了吧。
    司馬金陵嬉皮笑臉的道:三年前都記賬了,也不差記這一天半天的。話落,要往裏麵走。
    白千姿使個眼色,兩邊的店小二凶悍的走過來,一人拉著她一隻胳膊往外麵拖。白千姿一手仗著腰冷媚道:小金陵,你可別怪我不講情分,這三百兩銀子,今日要不給我結清了,就別想再進我這店半步。這真是什麼鳥都有的林子啊,我可是聽聞你跳上枝頭做鳳凰了,何故舍不得這三百兩銀子,我明天就上紫霞山莊討去。
    千柳鎮自十八年前逐漸荒廢以來,遺留下來的這家白氏客棧,是唯一可以落腳休息的地方,白千姿的脾性在千柳鎮也算是聞名,自古商人皆愛財。
    “這不是庫房鑰匙還沒到我這個新媳婦手上麼?鑰匙一到手,我立馬把這三年的帳都結清了,大把大把的銀票當空的撒下來,你看可好?”司馬金陵話未落,天空中真的有一大片白花花的紙從天而降,紛紛灑灑的飄落到她麵前。她伸手接住一張拿起一看,竟是一張冥幣。
    所謂的冥幣,自然是陰間花的錢。不一會,漫天的冥幣已經密密麻麻的落滿街道,房頂,兩邊商戶聞得一股不尋常的味道,嚇得關上窗戶關上門。
    司馬金陵也愣了一下,向空大喊道:敢問哪位仁兄這般慷慨,替小妹送來這陰間紙錢。隻可惜小妹還未死,這紙錢暫時是用不著了。
    “誰說用不著了,我看你很快就可以用得上了。”白茫茫紙錢堆中,突然笑吟吟的走出一個人。白衣飄飄,永遠潔淨的臉,臉上帶著一股溫柔的笑意,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正是這幅模樣。
    司馬金陵倒是樂了,道:西門曲?你怎麼來了。
    西門曲折扇一指上空,道:你聽。
    隱約的聽,閣樓上有人唱曲,唱的是:清夜無塵,月色如銀。微人不眠,生如輕煙。煮酒觀月,欲彈無琴!
    司馬金陵聽之後,臉色一變,道:難道是。
    西門曲伸手接過一個紙錢,捏在手中把玩,微笑道:這可是‘三更買命錢’。
    白千姿望門前亂糟糟成這樣,氣得直跺腳,指天罵地道:我的親娘啊,什麼三更買命錢,這誰家的熊孩子,這麼不像話,要玩,也別到老娘的地盤上玩,活得不耐煩了吧。
    西門曲歎息的搖了搖頭道:想必,老板娘沒有聽說過微生無琴這個人吧。
    “微生無琴是誰啊,誰是微生無琴啊,天底下有這麼好笑的名字麼?”白千姿罵道,差點操他祖宗十八代了,罵著罵著,塗滿胭脂的臉漸漸凝結成石膏,往下掉灰,白刷刷的隻剩下臉頰兩邊的兩圈紅點,聲音都沙啞了,低低的道:你是說那個微生無琴,江湖最棘手的殺手------微生,無琴?
    西門曲歎道:除此,還能有誰。司馬金陵頓時哭笑不得。
    白千姿轉臉跪了下去,對天又是拜又是求道:我的親娘啊,微生大爺,奴家不是故意詆毀你的。你可別見怪啊。我純屬是少年無知,您大人大量就放過我這回吧。
    司馬金陵聽了更加哭笑不得,隻道:微生無琴居然也來大漠了,這般大費周章,千裏迢迢的,究竟是誰的麵子這麼大?
    白千姿站了起來,回身抓住她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道:小金陵啊小金陵,你既然辛辛苦苦的死了,又何必活過來。微生無琴,每每殺人之前,都會送一箱子的冥幣,說是給死人地底下花的,所以叫三更買命錢?
    司馬金陵驚詫道:你怎麼就這麼肯定,這三更買命錢一定是要買我的命?
    白千姿狠狠的擰了她胳膊一把,又氣又恨的道:你這個挨千刀的,我開個片店,你們這些男流氓女無賴,天天蹭吃蹭喝,我得罪誰了我。必定是你這幾年出去外麵鬼混,得罪了誰。哪個有錢有勢的才能請得起微生無琴親自動手殺你呢。你的麵子夠大的了,可別攤上我,千萬別說認識我。
    西門曲點了點頭道:微生無琴殺人,必定在當日的三更點下手。想必真是衝司馬姑娘來的。
    司馬金陵沉思,將腦子中所有認識的人畫卷似的一一過目,依然想不起自己曾經得罪過誰,誰這般有勢力,請得動江湖第一殺手微生無琴親自動手殺她。
    西門曲長長歎口氣,從袖中取出一封書信遞給她道:想不通的事情你且暫放一邊,還是先看看這一封想得通的信吧。
    司馬金陵接過他手中的鵝黃信封,從中抽出一長泛黃的簽紙,一股蘭之幽香飄然散出,展信,信上盈盈小隸寫著:長生卷換柳公子。鐵龜崖,金如玉。
    司馬金陵冷笑道:果然是他,這封信,除你我之外還有誰看過?
    西門曲道:信是放在我桌子上的,我今早起來看到的。顯然是特意讓我來送給你的。
    “這倒是有意思的事。”司馬金陵笑道,心中卻揣摩不透金如玉的心思。
    西門曲道:更有意思的是,你忘了今天是幾月幾號了。
    司馬金陵心中一算,不由提眉驚道:七月十五?
    西門曲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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