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任是無情徒動人 第十五回:貞子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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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雲雀四人往北走了一天,一點盼頭都沒有,好不容易走到一條溪流邊,才停下來休息一會。因為靠近北邊的雪山,沒有太陽的陰天,天空冰涼涼的,隱約有些發青,好像照射出來的不是光亮,而是寒氣,遠方一望無際的蒼茫,天路一色,越發沒有盼頭。
司馬金陵下了馬,走到溪邊,躡手躡腳的踩著溪麵露出的石子,潑了一把水洗了洗臉。柳狀元在一邊和那匹灰馬玩,馬瞪著他,他瞪著馬,大眼瞪小眼。馬兒叱了他一聲,低下頭去吃草不理他。他著急了,趴下去,用腦袋頂它,不讓它吃草。灰馬著急了,掀起馬蹄要踩他背上。司馬金陵忙跑過來拉住馬韁,將柳狀元拖起來道:快走快走,我幫你洗一把臉。瞧你這張臉,外一你娘真的見了,都認不出來了。
柳狀元蹲在地上,雙手捂著臉,就是不肯往前挪半步道:我不洗,我不洗。爹爹還沒看呢,不能洗,須得爹爹看我這好看的摸樣,方能洗了。
司馬金陵無奈道:這都三天了,你還惦記著這個事。
柳狀元道:不管多少天,都要等。
司馬金陵蹲下身子,哄道:那好吧,喝口水總是要吧。說完拉起他的手往溪邊走。
柳狀元走到溪邊,雙手扶著石子,一頭都紮進去,猛然喝了口水,嗆得不行,撲上來,翻著白眼不住的咳嗽,此時滿頭滿臉的桂花油碰到了水全糊了,油膩膩的,像戲台上的關公。
司馬金陵看了一眼,更不忍直視,忙從包袋中取出一方雪白絲巾替他擦一擦,這一擦不要緊。白色的雪花糕和紅色的胭脂全混在一起,整張臉一半是關公,一半是秦瓊,唯獨一雙大眼睛空靈清澈,長長的睫毛像流蘇似的。司馬金陵看了更加覺得滲得慌。
柳狀元突然抱著身子,打了個冷顫,唇角悄然泛紫,額頭間沁出了冷汗,哆嗦道:姐姐,我好冷。
司馬金陵此時才注意到他還隻穿著那身紅色的掛花喜服,大漠酷熱無比,自然穿著夏衣,而此處嚴寒如冬,傻子反應比較慢,此時才反應過來。
司馬金陵自己也不曾多穿,一樣是一件簡單的冰蟬夏衣,她倒是不覺得冷。她見朱雲雀站在淩風中,已添了件白色的披風,心下便有了個壞主意。
朱雲雀抬頭看四周皆是荒山野嶺,眼看天色要暗,連個可棲息的地方都沒有。不由心中暗冷,莫不是被司馬金陵騙了?卻見她笑嘻嘻的走到他麵前,一臉的不懷好意,道:柳傻蛋冷得慌,你已經很帥了,不必在耍帥了,把披風脫下來給他穿吧?
都說與白癡在一起會被傳染,司馬金陵瘋癲病早已病入膏肓,朱雲雀見她一次便起一次殺心,但每次都奇跡忍住了,他微眯起眼道:憑什麼?難道本公子的身子不如一個傻子重要?
司馬金陵很認真的道:真要我說,在我眼裏你真不如他重要,他雖是個傻子,好歹也口口聲聲叫我姐姐。
朱雲雀丹鳳眼射出一道冷光道:隻可惜,披風是我的,脫不脫由不得你。有本事,你來拿。
司馬金陵雙手插肩,含笑道:分明知道我武功不好,何必老逼我動手呢,乖乖自己脫下來豈非不傷和氣。
朱雲雀道:休想。
司馬金陵美麗的大眼睛流光盈盈,卻悠悠的道:你不脫,我便不帶你去貞子穴。
朱雲雀抬眼一看,道:此地望去,荒無人煙,哪裏來的墓穴。我倒是想說,明日之後若還找不到貞子墓,我就成全你二人在此處做鬼夫妻。
司馬金陵不生氣,雙手搭在他的肩上,將他的從來挺直的身板往北微微一轉,伸手指著正北邊河的對岸,道:你看見什麼了?
河對岸一片荒原,平白無故直豎一座墨染的怪山,山腰雲霧飄繞,朱雲雀皺眉道:一座山!
司馬金陵揮手一指,道:你在看山後是什麼?
朱雲雀道:群山寬屏,四周環抱。
司馬金陵又道:那你在看看山前這河流怎麼樣?
朱雲雀側頭望她,麵無表情,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司馬金陵嘖嘖一聲,酸溜溜道:虧你熟讀唐詩三百首,這個地方可是天地難得一見的龍脈寶穴呀,你居然沒看出來?我敢肯定這座山丘之內一定藏著一個絕大的地宮墓穴。
朱雲雀眼珠子都瞪直了,望著她,不知這唐詩三百首與墓穴之道有什麼關係,許久才道:就如你說,這麼大的山脈躺一個皇帝都不為過,柳天問一個小小的夫人睡得起這麼大的墓穴,況且前麵那山脈如此陡峭,不像有墓穴的樣子,就算有,冰寒天這三字又做如何解釋?
司馬金陵朝他壞壞一笑,道:我若看走眼了,這性命便是你的了。我若沒看走眼,你把披風脫下來給柳傻蛋穿。
朱雲雀直勾勾的望著她,心裏鑽了幾百隻虱子似的,又是癢又是惱,但他是個尊貴的公子,絕不會把這種不宜身份的感情表露出來。他極其文雅的冷笑,道:你怕是忘了,你的腦袋本來就是我寄存的。
司馬金陵道:那就算了。話落一回身便走。
朱雲雀突然道:等等,且信你一回。話落伸手解開披風甩給她。
司馬金陵恭恭敬敬的雙手捧過,賊兮兮的伸手招呼柳狀元過來。
柳狀元此時已是雙唇發黑,留下最後一口精氣神,還能屁顛屁顛的跑過來道:姐姐,姐姐。
司馬金陵替他圍上朱雲雀的披風,此時又紅又白,簡直是台麵上唱戲的關公,不倫不類。他高興極了,甩著披風做大俠玩,一會摟著司馬金陵,笑嘻嘻的道:姐姐,我好看麼?
司馬金陵捧著他的臉,道:好看,天底下在是沒比狀元郎更好看的了。
朱雲雀在一旁,又有幾百隻虱子鑽他的骨頭,不由清掃喉嚨,咳嗽一聲道:冰寒天呢?
司馬金陵對柳狀元道:狀元郎,姐姐在給你表演個把戲,你要不要看?
柳狀元蹦了三尺高,嚷道:要看要看。
司馬金陵望著他笑了一下,蹲下身子,伸出右手,兩根白皙的指間突然插入地麵,頃刻間又抽了回來,速度閃電一般令人以為是錯覺,她已笑著站起來,道:不錯,就是這裏了。
朱雲雀低頭望司馬金陵指頭插過的石子地麵,露出了兩個小孔很快又被沙子覆蓋了,眉頭疙瘩皺了起來,道:你是說這裏就是冰寒天?
司馬金陵道:我敢肯定這底下絕對有一塊巨大的寒冰,百八十離地我就都聞到它的味了,不信呀,你且試試。說完護著柳狀元往後退了兩步。
朱雲雀望了嘲風一眼,也往後退了一步。嘲風離人走出幾步,立在中央,提氣揮掌,猛然又執掌盾向地麵。頃刻間,一二十根冰錐破土而出,衝向地麵。空中頓時一片滿目琳琅,雪白晶瑩,閃著五花的微光,每根冰錐又有樹枝大小,頃刻間又全部墮回地麵,噼裏啪啦的全砸碎在地麵,支離破碎的閃著光。
嘲風愣了一下,側頭看朱雲雀。朱雲雀目光冷淡,默默不語。
司馬金陵卻向柳狀元道:狀元郎,怎麼樣,好玩麼?
柳狀元拍著掌,扭著屁股道:好玩好玩,姐姐,姐姐,我們在玩一個吧。
司馬金陵拍下他的肩膀,道:走,姐姐帶你前麵玩一個更好玩的。說完欲往前走,朱雲雀卻拉住她,翻起她的右手一看。不愧是白玉做的人兒,右手那兩根剛插過地麵的指頭瑩白潤滑,指甲幹幹淨淨的,簡直沒有碰過土似的,似乎還散發出一陣獨特的藥草味。
司馬金陵歪著臉對他壞笑道:做什麼?要給我看手相,還是看上我了?
朱雲雀冷哼一聲,道:好是水靈靈的一個人呢,這招入木三分使得神不知鬼不覺。
司馬金陵甩開他的手,重重的道:大都統說什麼,小女子聽不懂。走唄,前麵可不就是貞子穴了。早日找到長生卷,我們好一拍兩散。